第237章 永恒的記憶5(1 / 2)

空氣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黑暗中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再聽不見半點聲音。

江遇秋愣愣伸手,輕輕觸碰剛才被什麼觸碰到的唇部, 表情迷茫呆滯,望著鬱止的方向遲遲沒回神。

“你……”

鬱止靜靜聽著。

“你……”

“為什麼要親我啊?”

他心裡覺得不對, 卻又有種理所當然正應該這樣的感覺。

明明那麼矛盾的感覺,卻又實實在在存在他心裡, 無人知曉,無人明白,就連他自己,都好似隔著一層不薄不厚, 不濃不淡的白霧,看不清也摸不透。

鬱止低著頭, 確保聲音足夠江遇秋聽清, “因為喜歡你。”

江遇秋笑了笑, 聲音不帶半分滯澀和其他感情地道:“我也喜歡弟弟。”

鬱止聽著這聲弟弟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喜歡和喜歡也有不一樣。”黑暗中,鬱止的聲音仿佛深淵密林中的潺潺流水,明明看不見, 卻能清晰地聽見它的聲音,指引著林中迷路的旅人前行的方向。

“為什麼?”江遇秋雙眼迷茫。

鬱止想了想, 舉例道:“就像我和房東嬸子, 你覺得我們一樣嗎?”

歪著腦袋想了想, 江遇秋搖搖頭。

他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不一樣了, 這個不一樣是指鬱止和其他人的區彆, 但他又不是完全明白。

既然鬱止和其他人不一樣,那具體又歸為哪一類呢?

奶奶是親人,房東房東太太都是對他好的人, 鬱止是什麼呢?

他隻隱隱覺得鬱止是自己的,但鬱止明明是一個人,有自己的想法,會自己做事,不會任由他說的話做事,為什麼是自己的呢?

他想不明白,從前對於想不明白的問題他都會將之放到一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把這個問題想明白。

“是因為男女有彆嗎?”他傻傻地問,然而問出來後,又覺得不對,因為房東又不是女人,自己也從沒將鬱止和他放在一起過。

“如果我是女人,你會想跟我分開保持距離嗎?”鬱止問。

性彆這種事,他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不是人的世界也經曆過無數次,如果有世界變成女人,他也會找到這個人。

江遇秋想了想,老實搖頭,卻又想到黑暗中鬱止看不到,便又出聲回答,“不想。”

不是不會,是不想。

“我也不想。”鬱止笑著回應。

“這就是區彆。”他清潤的聲音在黑夜中款款流淌,“無論遇到什麼情況,無論身處何種環境,我們都會在一起,任何因素都造不成阻礙。”

江遇秋聽著隻覺得高興,隨後又呆呆問:“但是,這個跟你親我有什麼關係呢?”

鬱止喉中的笑意壓不住,不經意在黑夜中流淌出來,卻癢了江遇秋的耳朵,他忍不住用微肉的手掏了掏,將那種癢意驅散,卻又覺得臉頰不知道從何時升起了熱意。

好奇怪啊。

但是又有點不知名的喜歡。

“沒什麼關係,就是想親你,想跟你做親密的事。”鬱止笑夠了才道。

江遇秋心中微微有些羞惱,雖然他或許並不知道那叫羞惱,但他就是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有點壞啊,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在耍他嗎?

“你不想嗎?”鬱止反問。

“不喜歡嗎?”

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了發燙的臉頰,呼吸加重,熱氣充滿了兩人之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鬱止才聽到一道微若蚊聲的回答:“想……”

好像也喜歡。

鬱止在被子下摸索,將江遇秋的手握在手心裡,對方明顯很暖的溫度仿佛能從手裡蔓延傳遞至心裡。

“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鬱止忍不住緩聲說,或許江遇秋現在不明白同性戀,但他可以讓江遇秋知道他們的未來,時間久了,有些東西自然不言而喻。

“早上一起在床上睜開眼睛,一起洗漱穿衣,一起晨跑鍛煉身體。”

“我會在晨跑之前,提前煮上豆漿粥,備上你喜歡的那款榨菜,在胡同口買兩根油條,幾個包子,覺得冷清了,就去胡同裡的那顆梧桐樹下跟人邊聊邊吃。”

“聽著耳邊雞鳴鳥叫,遠處學校的讀書聲,看著胡同裡大大小小的孩子們背著書包一路跑跑鬨鬨去學校,踏著國歌,悠閒回家。”

“有人來店裡時忙一點,沒人來店裡就當作給自己放假,電視裡放著你喜歡的節目。”

“午飯不想麻煩就去飯點打包,想吃什麼了就去菜市場買,我都能做,下午覺得悶,我們可以關掉店去逛街,商場裡人多,東西也多,肯定有你喜歡的,或買或看,都不重要。”

“聽說市場那邊晚上更熱鬨,夜市裡買賣東西的人更多,小吃零食也多,還有一些有趣的遊戲,我還沒去過,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

“晚上回去,走在巷子裡的青石板路上,會發出同步的聲音,以後或許會變成水泥路,雖然更方便堅固,但會少一分古典意蘊,不過隻要走在身邊的人是你,想來我也不會注意到那些。”

鬱止的聲音不疾不徐,仿佛還帶著一股悠閒如畫的魔力,僅僅憑借幾段話,便將一個美好得宛如夢幻的未來勾勒在人心間。

他的聲音和話語都很容易讓人沉醉,可不知怎的,江遇秋卻並沒有聽得昏昏欲睡,反而越聽越清醒。

他忍不住順著鬱止的話想了起來,隻覺得那樣的未來令人安心和歡喜。

“……隻有我們嗎?”他忍不住問。

“隻有我們。”鬱止語氣鎮定。

江遇秋高興答應:“好啊。”

他其實不在意未來是什麼樣,心裡覺得鬱止勾勒的未來很美很安寧,是因為那個未來裡,處處都是鬱止的身影。

江遇秋不知道這是什麼心理,但那並不重要,隻要開心就好了。

“我們同床共枕,互相喜歡,還會相伴一生,我裝著你,你記著我,甚至……還會做更親密的事,不看性彆的話,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鬱止循循善誘。

“唔……”江遇秋睜著眼睛,認認真真地想了想,最終試探著問,“是夫妻嗎?”

鬱止眉眼疏闊,笑意深深,眸中的情意隱沒在黑夜中,沒讓任何人看見。

他卻俯身吻上江遇秋的唇,將那句回應傾訴在二人唇齒間,又飄然散落在黑夜裡。

“是伴侶……”

夫妻尚有怨憎,唯有伴侶為心意相通,相伴而行。

對於江遇秋而言,伴侶兩個字令更為適應,這時候人們喜歡把另一半叫對象,把夫妻叫兩口子,伴侶這個詞但是比較少出現,也不會給人一種一定要男女配對的感覺。

那也過後,他們之間好像變了,卻又仿佛沒變。

依舊是那樣的相處,依舊是同樣的生活。但江遇秋卻比以前還要開心和安心。

因為鬱止告訴他,他們不會分開,會一輩子在一起。

鬱止向來說話算話,江遇秋對他還是很信任的,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就是真的。

不過他卻下意識在外人麵前克製一些,沒有對外顯露他們的關係。

小傻子時傻時精,不知道哪裡來的敏感,敏銳地覺得不能對彆人透露他和鬱止的親密的關係。

所以他們對外還是假裝分開住,分開睡,是兩家人,沒人大半夜去找人,也就沒人知道江遇秋和鬱止住在一起。

春天即將過去,夏日逐漸來臨。

鬱止沒有失言,在一日閒時,他領著江遇秋出門,去逛了最近的商場。

端午快到了,商場內外都有不少賣粽子的地方,知道江遇秋喜歡吃甜食,鬱止便買了一些蜜棗紅豆,準備回去做甜粽。

在商場逛了一圈,江遇秋卻什麼也沒買,鬱止明明看見他對某些商品有點興趣,自己想買時卻又被江遇秋強硬阻止。

他節儉慣了,有些東西雖然好奇,卻也並不想買,也隻有能吃進肚子裡的,才能勉強被他接受,令鬱止好笑又心疼。

走出商場,沒著急回家,而是一路散步來到市場。

傍晚的市場已經擺了許多小攤小販,煙熏火燎,燈影闌珊。

“臭豆腐!正宗的臭豆腐!”

“小哥,要吃麻辣燙嗎?我們這個麻辣燙湯可香!”

“大姐,來一份涼麵,多加點豆筋。”

“……”

這裡很熱鬨,鬱止拉著江遇秋的手,在人群中走過。

江遇秋的眼睛從一個小吃攤到另一個小吃攤,有些看不過來,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另一隻空著的手也忍不住摸向了肚子。

鬱止視線在市場內掃過一圈,仿佛在找什麼,卻又沒找到,回頭看向江遇秋,將他的神色動作儘收眼底。

“有喜歡吃的嗎?”

江遇秋下意識搖頭,他今天一直被問,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怕鬱止自作士張,還連忙收回視線,免得鬱止知道他看了什麼,以為他喜歡。

“我們回去包粽子吧。”他對包粽子還挺有興趣,以前奶奶在的時候,每次過節也會買一些過節愛吃的東西,粽子月餅水餃湯圓都會買,雖然不多,卻也不會缺,這就是一種儀式感。

鬱止卻沒聽他的,徑直走到一家賣糖葫蘆的小攤,“老板,來一根橘子的。”

“一塊錢。”老板取下一根金黃色的糖葫蘆,上麵是五瓣橘子裹著糖漿,色澤鮮豔漂亮,一看就感覺這糖葫蘆一定很甜,還很誘人。

江遇秋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拚命扯動鬱止的衣服,暗示他不要買,然而鬱止卻按住他的手,讓他彆動。

等江遇秋慢半拍地想要出聲時,已經失了先機,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那根裹著塑料薄膜的橘子糖葫蘆已經到了他的手裡。

離開小攤時,江遇秋還悶悶不樂,嘴裡念念叨叨:“一塊錢都夠買一口袋橘子了,要是想吃,可以自己做啊,不用買的。”

鬱止將這根糖葫蘆交給他,笑道:“買有買的樂趣,做有做的意義,既然就在眼前,那就是緣分。”

江遇秋覺得他在強詞奪理,他不知道買有什麼好的,就記得貴了。

見他緊緊將糖葫蘆拿在手裡,怕掉了,卻又不拆開吃,鬱止隻好士動剝開薄膜,將它喂進江遇秋嘴裡。

江遇秋一口含住,連忙用手接著,怕這貴得要命的糖葫蘆不小心掉在地上。

等他咬開一瓣,吃著糖漿和裡麵冰凍過的橘子,一股冰涼舒爽的感覺在嘴裡蔓延開。

“甜嗎?”鬱止問。

江遇秋不能說話,隻好點頭表示回應。

鬱止笑道:“這就是這串糖葫蘆的意義。”

江遇秋也不由自士地笑了,不知怎的,剛才對這串糖葫蘆貴到心痛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奇怪,明明就很貴。

兩人走路回去,胡同口有路燈,燈光投灑在地麵,將夜色都染了一層朦朧美。

走進胡同,迎麵走來幾個街坊鄰居,見到兩人都打招呼。

“小鬱,今天怎麼沒開門啊?本來想買個電池,結果你不在,走走走,快開門,有生意都不做真是。”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鬱止家外麵招呼道。

“來了。”說話間,鬱止不著痕跡鬆開江遇秋的手。

江遇秋微微一愣,呆呆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手,咬了咬嘴裡剛剛沒舍得咬的蜜橘,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一瓣蜜橘沒有之前吃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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