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止打開他的手,“不可以,我還要幫你完成作業。”
“可是我想玩,不要寫好不好?”沐雲裡哀求道。
鬱止手中的筆一頓,差點在紙上落下一滴墨。
不得不說,這小子雖然胖,聲音卻很好聽,可愛軟萌,跟他本人半點也不像。
鬱止不為所動,“可我若是現在不寫,那就得夜裡點燈寫,那傷眼睛又會浪費睡覺時間。”
沐雲裡糾結了。
鬱止要是繼續寫,那他們就沒時間玩,要是他不寫,就得晚上熬夜,他可苦惱了。
皺著臉想了好一會兒,才苦著臉問:“那、那要怎麼辦啊?你不理我,我不高興,很不高興。”
他連續強調,表情差點讓鬱止心軟,好在最後又忍了下來。
“你可以幫我一起寫,我們一人寫一點,就有時間玩了,而且我們一起寫字,那也是一起‘玩’啊。”
沐雲裡雙眼一亮,隨後撓撓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想不到哪裡不對。
鬱止寫不過來,那自己就幫他嘛,這個沒問題,一起寫字也是一起做一件事,對象還是鬱止,他也沒問題。
所以就是沒問題嗎?
被繞暈的沐雲裡答應下來:“好、好啊。”
本該是沐雲裡的作業,重新回到了他手裡,且這回是以“玩”的名義,想推都推脫不掉。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鬱止在鹿鳴書院也待了幾年,迎來了十二歲生辰。
同窗好友皆送了禮物,鬱止桌上的禮盒都放不下,有些隻能放在桌案下。
這幾年,鬱止在書院的人緣越來越好,夫子們更是拿他當成寶,這不僅僅是因為鬱家的地位,更因為鬱止本人的能力和魅力。
既然是上學,必然會有好學生和壞學生,通常情況下,二者之間的關係多少會有些彆扭,可鬱止卻有跟所有人關係都不錯的能力。
不過,雖然所有同窗跟他關係都不錯,卻沒有更親近,唯一有此待遇的,還是沐雲裡。
“江鶴送的玉佩價值千金,許珣送的扇子出自大家之手,眀琅在珍寶閣訂做的香爐……好多貴重的禮物,咱們的鬱大少爺可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朋友數都數不過來。”
冷哼的聲音,酸溜溜的語氣,不是沐雲裡又是誰。
跟小時候的身材不同,這幾年也不知道沐雲裡受了什麼刺激,竟然開始有意識地減肥。
他本就出身武將家族,府中習武條件豐富,加之他天生神力,當自己想要減肥時,事情便變得很簡單。
幾年下來,雖然他愛吃的習慣還沒變,可身材卻一點點瘦下來,到如今也是一個翩翩少年郎。
隻是這翩翩少年郎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不喜歡彆人提他幼時的肥胖黑曆史,小胖子這個稱呼更是彆人提一次他就揍一次,以至於現在已經沒人敢當著他的麵提這件事,至於背後有多少人暗暗罵,那就沒人知道了。
鬱止正要張口說什麼,一道身影便走了過來,“鬱止,生辰快樂,小小心意,不要嫌棄。”
那人將手中的禮盒放在鬱止麵前,見沐雲裡在,便笑了笑,告辭轉身。
“又來一個!”沐雲裡咬著牙道,雙手環抱,生怕自己沒忍住伸手把這些東西丟出去。
書院真討厭,要是不來上學,鬱止才不會有這麼多人圍上來,還是他一個人的。
“你要是想要……”鬱止悠悠開口,沐雲裡眼皮一抬,雙眼微亮,似乎期待著什麼。
可以送給你……
我的就是你的……
它們都沒你送的重要……
說啊,快說啊!
沐雲裡心裡叫囂著。
半晌,才聽見鬱止慢悠悠地繼續道:“可以讓他們也送給你。”
沐雲裡:“……”
他深吸一口氣,嫌棄道:“我才不要!誰稀罕了?!我家又不是沒有,誰要彆人送了?這些有什麼好的,就你沒見過世麵!”
鬱止瞟了他一眼,掩住眼中的笑意,淡淡哦了一聲:“那見過世麵的沐少爺,準備送我什麼?我也好借著生辰開開眼。”
沐雲裡看著眼前這個理直氣壯向他討要繼續的鬱止,咬著牙憋屈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也是我生辰?!”
這人都還沒給他禮物呢,倒是惦記著討要了。
是了,兩人同樣的生辰,沐雲裡收到的禮物卻比鬱止少,雖然還沒拆,但他知道,裡麵禮物的價值也絕對比不上鬱止收到的那些。
可沐雲裡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是鬱止,這家夥是不是忘了準備了?!
往年一早便給了,今日他等了大半日,如今快要下學休沐,都沒等到這人的禮物,又見他收禮收得開心,才忍不住發酸提醒。
鬱止推開沐雲裡揪著他衣服的手,“你輕點兒,衣服扯破了,我可就得在外麵隻穿著中衣。”
沐雲裡趕忙鬆開,眼睛卻盯著鬱止不放。
後者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慢悠悠道:“禮物有是有的,不過……”
“不過什麼?”沐雲裡追問,心中卻暗道這家夥還不會隨便拿一個彆人送給他的充數吧?
“不過不在這裡。”鬱止收拾好書箱,想要背起來時,書箱卻被沐雲裡一手提了起來,禮物把書箱堆滿,他拿在手裡卻好似拿了一張紙般輕鬆。
另一隻手提上自己的,沐雲裡快步走出,還不忘催促後麵的鬱止:“那在哪兒?走快點走快點,我要去看!要是敢騙我你就完蛋了!”
鬱止輕笑搖頭,哪怕沐雲裡喊快點,他步履從容,不疾不徐。
坐馬車回到鬱府,向府中長輩稟報請安後,鬱止便和沐雲裡回了他的院中。
幾年過去,院子裡的那棵被沐雲裡折斷的柳樹位置,已經重新種上了一棵桃樹,且已經能結果,不過不能下口。
鬱止從室內拿出一個包裝嚴實的禮盒,在遞到沐雲裡手中前,又縮了回來,“禮尚往來,你要我的,那你的呢?”
沐雲裡仰頭理直氣壯道:“我當然準備了,誰讓某人收禮太多,我根本沒機會送出去。”
到這時,他都沒忘記刺鬱止一句,不吃虧的性子倒是和從前一般無二。
說罷,他從懷中摸出一個扁平的禮盒放桌上,伸手就把鬱止手裡的那個搶了過來。
他當場便要拆開,鬱止卻按住了他的手,“哪有當著人麵拆的,回你自己家去。”
沐雲裡想說什麼,卻都礙於想要儘早看到禮物而放棄,冷哼一聲,轉身快步離開。
這幾年他習武,又減了肥,動作利落,速度極快,很快便回了將軍府。
“少爺,您回來了!”下人圍了上來,“您可要沐浴更衣去練武場?”
這些年一直如此,真以為不節食還減肥真那麼容易?他流的汗和淚都在背後,可不能讓人看見,尤其是鬱止。
然而今日卻例外,見下人圍上來,他趕緊擺擺手,“不用,等會兒再說。”
說罷,他一刻也沒等,直接回屋關門,徒留一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下人們。
四下無人時,沐雲裡迅速拿出禮盒,兩三下拆開,入眼竟是一幅畫,哦,並非一副,而是一疊畫。
畫上赫然是他與鬱止從小到大的簡略成長過程,從年輕到年老的幻想過程,暗示了對二人永遠是朋友的美好願望,本該是令人感動的東西,沐雲裡看下來卻咬牙切齒,渾身顫抖。
無他,隻因每幅畫上的沐雲裡都是個胖子,從小胖子到大胖子,從年輕胖子到老胖子,最後,還有鬱止寫的一句話:這是我想象中的未來,感謝沐小公子減肥成功,改變了未來,也拯救了我的眼睛。
“鬱!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