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倒是告訴過他要怎麼伺候皇帝夫君,卻沒說要怎麼讓皇帝夫君到床邊來啊。
他剛剛說話是不是有些孟浪?不夠矜持?皇帝夫君會不會覺得他不夠穩重?
心中糾結,麵上卻不顯分毫,隻是略有些走神。
皇帝夫君會不會過來?過來了是不是要為他寬衣?不過來的話,自己要不要再開口詢問?
腦中百轉千回,麵上依舊平靜,即便鬱止也看不出短短片刻,他腦子裡已經轉了好些個問題。
宮人都被打發下去,殿內僅餘他們二人,鬱止端著兩杯酒來到床邊,一杯遞給麵前的皇後。
“合巹酒。”
皇後雙手接過,“妾懂的。”
這個國家,無論女子還是哥兒,嫁了人便自稱妾,鬱止聽著不喜。
“換一個稱呼。”
皇後一愣,“什麼?”
“換一個,這個不好聽。”鬱止語氣不容拒絕。
事實上,皇後也不會拒絕。
他想了想道:“我……我想不到。”其實有的,比如小名,昵稱,都可以自稱,但他總覺得這樣似乎過於親密,他們本沒有那樣親密,便隻好大逆不道了一回,自稱我。
他會不會生氣?
自己剛剛說話是不是太硬邦邦了,他會不會覺得我不高興他的要求?
哎呀,怎麼一個稱呼還要換的,他沒有那麼多名字和稱號可以喊啊。
麵無表情地想著亂七八糟的思緒,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嗯,就這個。”
什麼?
皇後下意識疑惑,隨後便想起來,是我。
他年輕貌美的小臉上滿是不符合這個年齡的穩重,“這不合規矩。”明明是他自己先說的,卻也是他說不合規矩,皇後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鬱止卻不容他拒絕,“我說的就是規矩。”
在眼前這位皇後麵前,鬱止也自稱我。
如此一看,倒像是二人同樣的關係,同等的地位。
皇後看著他又開始走神。
他真好看啊……
之前都沒注意到呢。
這就是他夫君了。
啊,等了這麼久,臉上的妝可能已經花了,會不會很醜,會不會被他看見後嫌棄?
腦中一條條刷著消息,表情依舊毫無波動,靜靜看著鬱止不曾移開。
“那妾……我知道了。”
他的皇後看起來真的很聽話。
鬱止滿意地舉杯與他共飲合巹酒。
酒水入腹,皇後愣了愣,這才上前要為鬱止寬衣解帶,嬤嬤教過他,要這麼做的。
而且這裡沒有彆人,隻能他來做。
待會兒就要洞房嗎?
可他還沒看過那個圖,不會做怎麼辦?
會不會被對方嫌棄笨手笨腳?
還有被褥下的花生桂圓棗子等等很咯人,躺上去肯定很不舒服,要不要跟陛下說說?他看起來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
啊不行,嬤嬤說這是好寓意,成婚都要弄的,彆人都要睡,他好像不應該拒絕。
可是真的很痛啊。
鬱止看著眼前的皇後低著頭,乖乖巧巧的模樣,無人知道他心裡其實正想著什麼。
他握住皇後的手,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拉著人去後殿浴池,“陪我沐浴。”
皇後又想說了,“這不合規矩……”
想想這人剛才說的話,他就是規矩。
好像……也沒錯啊。
可憐的皇後還沒想明白,便被鬱止拉著一起入了浴池。
池中是熱水,也是活水,不必擔心清潔問題。
皇後很快便發現,他還沒來得及把合不合規矩的事想明白,便又開始偏開眼躲開鬱止露出的胸膛。
“非、非禮勿視……”他一邊說,還一邊可憐兮兮地攏著自己僅剩的裡衣。
“我們是夫妻,你是我的皇後,還有什麼不可視的?”鬱止湊進他。
皇後茫然地想了想,好像是這樣啊。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皇帝夫君這麼理直氣壯?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對了,宮裡還有那麼多新出爐的妃嬪,這人還有很多可以視的人。
有點悶悶的,不高興。
不行,不可以,你是皇後,不可以善妒。
……還是不高興。
腦子裡胡思亂想,手上卻並未停止,他低著頭假裝鬱止不存在,忍著羞恥,認認真真洗了起來。
熱氣蒸騰,年輕的皇後麵頰發紅,卻不知是因為熱氣蒸的,還是被羞的。
鬱止忍住笑意,不能笑,笑了可能他的皇後真的會惱羞成怒。
但是這樣的愛人真的有點可愛,想讓人欺負的那種。
皇後出身齊國,生母乃齊國皇帝元後,可惜在皇後三歲,元後生二胎時,不幸難產,一屍兩命,皇後便成了沒了母親。
齊國皇帝娶了繼後,皇後的身份更為尷尬,這也是他這樣的身份,在齊國皇帝有十多位子女的情況下,卻還被送出去和親的原因。
在繼後的刻意教導下,皇後被教成了循規蹈矩,老成古板的模樣,沒有絲毫年輕勁兒,言行舉止皆一板一眼,格外不討喜。
沒有任何人會喜歡這樣的妻子,娶他娶的仿佛不是妻,而是棺材板,一點都沒意思,也一點都沒趣。
原劇情中,他也是如此,惹得原本便不喜歡哥兒的原主更沒興趣進他的宮裡,誰都不想睡一塊棺材板,尤其是在他還有其他更嬌更美更討喜更懂得哄他開心的選擇的情況下。
二人雖說有表麵情分,卻也僅限於此。
皇後一生都是皇後,也隻是皇後,連他的名字都沒人記得。
洗好後,鬱止將皇後攔腰抱起,一步步走向床上。
皇後身上隻有一件已經半濕的寢衣,被放在床上,緊張無措地蜷了蜷腳趾,小臉上依舊麵無表情。
鬱止抬手將床上被褥一掀,將那些桂圓紅棗都傾倒至床下。
皇後雙唇翕動,“陛下,那些都是好東西。”
“哦?皇後想躺在上麵睡?”鬱止挑眉看他。
皇後閉嘴不言。
唔……是很疼啊,看陛下的樣子好像也不喜歡,那他就不要說好了。
這不是他不想要,是陛下不想,他隻是聽皇帝夫君的話而已。
嗯,沒錯,就是這樣。
鬱止心中暗暗輕笑,乖巧是乖巧,規矩是規矩,到底還沒被真的磨了性情,一切都來得及。
他傾身吻上對方的唇,二人雙雙倒在床上,身下大紅的錦被更稱得人明豔嫵媚,紅紗帳幔搖曳拂動,影影綽綽。
細碎的吻落在額頭、眼睛、唇畔……皇後隻覺得從腳板心到頭發絲都傳來陣陣羞癢之意。
嬤嬤……嬤嬤也沒說會有這種感覺啊?
隻說會疼,要他忍受,但他還沒感覺疼,卻先感覺到了令人想把自己渾身裹起來的羞意。
他……他是不是有點沒用?
腦子裡思緒亂飛,身體卻強忍著什麼都沒做,任由鬱止施為。
奇怪,他一會兒想將人推開,一會兒又想將人抱緊,矛盾的感覺令他的手心不由自主蜷起。
“忘了問了,不知皇後是何姓名?”鬱止低聲在皇後耳邊問。
皇後覺得有些癢,他想偏過頭去,卻又覺得不應該,嬤嬤說了,不能拒絕夫君,平時這樣,洞房時應當也不例外。
可是,可是他好像有點喘不過氣。
腦袋昏沉沉的,他會不會暈過去?暈過去怎麼辦?
皇後有些苦惱,覺得自己還是看書太少,一定要博覽群書。
又走了一會兒神,鬱止也沒催,半晌才聽他斷斷續續道:“宋……宋逞……意……”
傲遊天地,逍遙逞意。
鬱止拉上錦被,遮住滿室春.情,含笑道:“是個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