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鬱父鬱母的徹夜難眠不同,鬱止這一覺睡得很好,先前說好要在這兒多住兩天,幫鬱父鬱母把家裡地裡的作物能收的收了,不能收的等以後再收。
這動靜不小,很快村裡便有人知道鬱有年家的兒子出息了,要在城裡買大房子,把鬱有年夫妻倆都接去城裡住。
每每有人來好奇跟鬱父鬱母攀談,都會被這兩人炫耀兒子的能乾和孝順。
“這孩子每個月都給家裡打錢,之前是兩千,後來工資多了,又加了一千。”
“嗨,我和他爸乾不了什麼工作,也幫不了他什麼,可這孩子自己爭氣啊,不聲不響就賺了小幾百萬,這不,房子都要買,等我們過去住現成的。”
“什麼?之前失業了?是失業沒錯啊,可架不住孩子自己有才,在網上寫什麼書,賺了不少錢,現在還要拍電影呢,等電影出來了我們請鄉親們一起去城裡看啊!”
鬱父鬱母忙著炫耀兒子,鬱止也不阻止,隻是抽空在線上跟房子賣家聯係,商量好等回去後現場看房,如果差不多,就可以直接簽訂合同。
鄉下的日子待了幾天,鬱止便又啟程回程,等鬱父鬱母收拾好家裡,將房子交給彆人看管,再收拾東西搬去城裡。
鬱止這次回去也幫忙帶了不少東西,大包小包背了不少,都是一些放不住的吃食,夫妻倆也不怕鬱止糟蹋東西,直接讓他把東西拿回去吃。
鬱止也不客氣,全都帶上了。
幾天沒回來,樓道裡乾淨地仿佛這幾天什麼都沒變過。
他正掏出鑰匙插上鎖孔,剛擰開門鎖,房子露出一條縫,還沒來得及推門,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鬱止!”
“你終於回來了?!”
戚又魚衝上前想要抱住鬱止,然而對方身上的大包小包卻阻礙了戚又魚擁抱的動作。
“你怎麼……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戚又魚抿了抿唇忐忑問道。
他剛開門,看見鬱止這動作,也不知道他是剛回來想開門進去,還是想關門離開,他私心裡希望是前者,而不是後者。
很快,鬱止的話證明了他的猜測。
“其實,我回來是收拾東西的,已經跟新房房主談好了,馬上就要去辦理過戶手續,而且過段時間我爸媽就要過來,我得在那之前把房子安置好。”
鬱止說話依舊溫吞,隻是這回的頭比以往更低,聲音也有些輕,明明是跟戚又魚說的,卻又仿佛害怕被戚又魚聽到。
戚又魚心裡一沉,“那你……那你搬走了會告訴我新住處嗎?”
他們還是朋友嗎?還有更多相處時間嗎?還能更進一步嗎?
一係列問題都是戚又魚想要問鬱止的,然而話到嘴邊卻又隻說了這麼一句。
鬱止好似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會的!我們是朋友嘛!”
戚又魚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舍,鬱止看起來還是很在意他,可他要的根本不是朋友啊!
不行,不能再等了!
*
第二天,鬱止來到了新房家裡,在房主的帶領下參觀了這套剛裝修還沒來得及入住,就因為工作原因而必須常駐國外,而不得不轉手賣掉的房子。
房屋主人雖然從事外企工作,但他更喜歡國內的文化和氣氛,房屋裝修是古現結合的簡潔典雅風,寬敞明亮。
精裝修,隻要買一些家用電器家具就可以直接入住。
鬱止很滿意,直接跟對方辦理了買賣過戶手續,拿到了新房鑰匙。
回去之後,便看見戚又魚不知道何時蹲坐在他門前,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鬱止蹲下身,叫醒這個不小心睡著的人。
“又魚,又魚,困了就回家去睡。”
然而他蹲下來才發現,戚又魚不是睡了,是醉了。
滿身的紅酒氣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雙頰緋紅,差點讓鬱止以為是著涼生病了。
“我不……困!我不困!”戚又魚迷迷糊糊睜開眼,朦朧的雙眼看見眼前蹲了一個、兩個、三個……好多人!
“我要……等人!”戚又魚煞有介事地點頭,醉醺醺道,“我在等人!沒錯,等人!”
鬱止心情好,便繼續蹲著跟他說話,聲音含笑,眉眼也彎彎,“你在等誰?”
戚又魚愣了愣,半晌,小心翼翼地捂住胸口,“等我的心……心上人。”
鬱止:“……”
這人到底看了多少油膩情話?
“哦,那他在哪兒啊?”他好整以暇繼續問。
“他在……他在……”戚又魚雙眼朦朧,眼神迷茫又難過,“他、他要走了……不要我了!”
說著,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鬱止:“……”
這人醒來還會記得嗎?還會有記憶嗎?萬一沒失憶,還真不知道到底尷尬的是誰。
他發誓自己從沒想惹哭戚又魚,真的。
“彆哭。”鬱止摸出紙巾為戚又魚擦眼淚,“為什麼這麼說?你仔細想想,他真的不要你嗎?怎麼看出來的?他又親口說嗎?”
雖然有誤導,但他分明從來沒說過這種話對吧?
“就是有!”戚又魚執拗地說。
“哪裡有?”鬱止無語。
“我說有就有!”戚又魚蠻橫不講理。
鬱止:“……”
他無奈失笑,“好吧,你說有就有。”
“連你也覺得他不要我了嗎?”戚又魚悲傷地繼續哭了。
鬱止:“…………”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不要試圖跟喝醉的人講道理,因為講到最後無論如何都是你沒理。
鬱止放棄了,隻想把戚又魚哄好。
“他沒說過不要你,也沒說離開你,你仔細想想,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其實……很在意你。”鬱止擦淚的動作溫柔地不像話,聲音也帶著絲絲縷縷的甜,讓人忍不住安安靜靜聽他說話,這是一種享受。
然而享受過後,麵對“真實”的戚又魚又自閉了。
“他就是這個意思,就是不想看見我了,因為我……”話到此處,他突然頓住,捂住自己的嘴,似乎有秘密不能說出來。
鬱止挑眉,忍笑問:“因為什麼?你說出來,我還可以幫你參考,讓你彌補一二。”
戚又魚慢半拍地抬頭看鬱止,眨了眨眼睛,眼前的鬱止依舊看不清。
“……真的嗎?”
鬱止點頭,“嗯,真的。”
戚又魚低下頭,像個認命的罪犯,自投羅網承認罪責。
“那好吧,我、我告訴你,你彆告訴彆人……”
“嗯。”
“我、我是個杠精……一直在杠他,無理取鬨地杠他……他肯定、肯定好煩好煩我了!”
戚又魚垂頭喪氣,像隻失了鬥誌的小公雞。
“他們都說……都說我是他的黑粉。”
他又仰起頭,“難過。”
“……想罵人。”
鬱止:“……”
“哦,你是杠精?可他怎麼記得你是個天天吹彩虹屁的彩虹屁精?”鬱止調整手機攝像頭,將它對準麵前的戚又魚,調好焦距。
就見戚又魚一個白眼過來,“真笨,不知道還能開小號嗎?”
鬱止:“哦……”
“那你杠精的馬甲號叫什麼名字?”鬱止忍笑繼續問。
“你才是馬甲號!”打心底裡,戚又魚還是很喜歡自己大號的。
鬱止從善如流地改口,“那你的杠精大號叫什麼?”
戚又魚眯著眼睛盯了他半晌,似乎在確認什麼。
“在看什麼?”
“你是誰?”戚又魚慢吞吞問。
“我是我。”鬱止麵無表情道。
“不是……鬱止?”戚又魚似要確認什麼。
鬱止:“……不。”
“那我告訴你。”說著,戚又魚傾身湊到鬱止麵前,兩人本就離得近,現在更是耳鬢廝磨。
醉了的戚又魚身體不穩,差點栽倒。
鬱止不得不伸手扶住他,這一扶,便是抱了個滿懷。
鏡頭裡隻有暗沉燈光下不夠清晰的牆麵。
聲音卻收得準確無誤,一字不差。
“它叫鹹魚抱星,好不好聽?”
鬱止小心地抱住這條鹹魚,含笑道:“好聽。”
希望你明天醒來也覺得它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