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房間, 蘇祁林和程素心將放錢的罐子拿了出來，數數錢，準備要用到的錢。
蘇祁林之前也沒數，心裡有個大概的數，兩人數著，將錢票分類用皮筋紮了起來。
“祁林, 有五千多塊！怎麼這麼多！”程素心數完驚呆了，這還沒算給柳瑞芳的錢。
“每天平均賺一百多，偶爾賺的多一點。”蘇祁林給程素心說了下自己的賺錢方式。
“要是天天用拖拉機拉東西去賣, 一個月能賺一萬多。淡定, 淡定，以後咱還會賺更多的錢。先拿出一千塊準備蓋房子，打家具。”蘇祁林說道，對這個五千多數字，沒多驚訝。
程素心看著蘇祁林表情放鬆了下來，這個人的眼界還真是高，五千塊竟然這麼輕描淡寫，像是挖掘不完的寶藏，總是能讓人眼前一亮。
“蓋房子能住, 跟上房差不多就行, 太好了讓人眼紅不知道會出啥事兒。”程素心說道。
“嗯，主要是舒服, 敞亮, 結實。等過幾年咱再蓋上小樓房, 現在先蓋個瓦房，冬暖夏涼也挺好。”蘇祁林說道。
現在這些錢也不能全部用來蓋房，如程素心說的，要是蓋個二層小樓，用時長，也太顯眼了，還是普通點好。
兩人將錢收拾好，程素心放進了箱子裡，將箱子的鑰匙遞給蘇祁林。
“給我乾啥？你拿著，咱們是一家人，見什麼外。”蘇祁林擺擺手說道。
程素心將鑰匙放回自己的鑰匙串裡，看著蘇祁林。
“錢臟兮兮的，我得去洗洗手，不然等下把細菌都摸到你身上了。你洗不？”蘇祁林站起來說道。
“蘇祁林，閉嘴！”程素心聽蘇祁林這麼說，有些抓狂，想堵住蘇祁林的嘴巴。
“好好，閉嘴，去洗手！”蘇祁林笑了下，將人帶出去用新買的肥皂洗手。
“我之前買的布，咋不做新衣服？那些布夠給家裡每人做兩身衣服了。”蘇祁林跟著程素心後麵說道，程素心還穿著舊衣服。
“之前我忙著複習，爸媽心蘭那邊的活又多就沒時間做，等我暑假了一起做衣服。”程素心說道。
蘇祁林應了句，兩人一起到了房間裡，蘇祁林去關門，程素心關了燈到了床邊，想到蘇祁林說晚上繼續的話，感覺手都有些抖。
程素心這邊剛脫了鞋子，蘇祁林走了過來，俯身像是迫不及待一樣吻住了程素心的唇，程素心被迫仰頭，身體後仰平衡失去要倒下去，後腰被一隻大手撐住，唇還黏連在一起，膠著著廝磨著，身體倒了下去。
炙熱的壓迫感讓程素心心中慌亂，又酥軟，閉著眼睛摟住了蘇祁林的脖子。
蘇祁林吻住程素心的力道更大，仿佛被鼓勵了一樣，程素心甚至能感覺這吻中的情緒變化，那是對方傳來的愉悅。
程素心感覺身體和內心裡都軟成了水，摟緊了蘇祁林。
第二日，蘇祁林醒來神清氣爽，出去找人弄地基蓋房子了。
程素心還要繼續帶學生上複習課，之後還要帶著學生們去考試。
程伯正和幾個姑娘去鋤地，柳瑞芳在家裡做飯。有程慧蘭在，還拿著鋤頭沒人敢近身。
要是程慧蘭是個男孩子，柳瑞芳隨她怎麼來，可是個女孩子，柳瑞芳再三叮囑壓著，生怕程慧蘭跟人真的乾架了，到時候傳的全村全大隊的人知道了，那名聲可不好，誰還敢要啊。
蘇祁林有程慧蘭在家裡壓陣，也放心去搞房子的事兒。
如今就算想蓋平房也不好蓋，大鋼筋難弄，平房房頂就是個問題。
蓋瓦房需要弄好地基，選好大梁，其他都好說。磚石，沙子，水泥定一批，先用著，用完再去買。
雖然這房子是瓦房，過幾年還會蓋樓房，蘇祁林也沒想糊弄過去，找了人弄了一根好鬆木，花了四百多塊。
家具的事兒就交給了和程家交好的譚澤廣那裡。
“門，窗，床沒問題，這些家具，你確定？”譚澤廣看著蘇祁林畫的圖震驚，不說彆的，這個三維立體圖就不簡單，看著這個，就算他不會做家具也能看著圖做出來了。
“確定。這都是目前需要的，之後想起來還要麻煩您。這個衣櫃，下麵放鞋子，上麵橫根圓木杠子掛衣服，側邊的格子放一下小東西，方便分類，櫃子外麵得有個穿衣鏡嵌在裡麵，這方便做嗎？”蘇祁林說道，都是現代最普遍的款式，不過如今還沒普及，蘇祁林就畫了圖給譚澤廣看，將要用到的家具都畫了下。
“都不錯，可以做。就是用料的多，需要的時間長一些。”譚澤廣說道。
“沒關係，先做門窗，床，還有廚房的家具，後麵的慢慢做。木頭需要啥您說，我提供，工錢我給您算好，大件算六塊，小件算四塊，您看怎麼樣？”蘇祁林說道，這個價格是他打聽過的，比打聽的稍微高一點，他這個畢竟有點複雜了。
“這多了！不用不用。”譚澤廣說道。
“譚叔，咱兩家交好也不能讓您白忙活，這事兒千萬彆客氣，就這麼定了。”蘇祁林說道。
譚澤廣本來對蘇祁林印象不怎麼好，這會兒說了幾句話，感覺蘇祁林不一樣，為人乾脆的很，也大方。
要是彆人大方也就大方了，可這是好友的家人，看著讓人不放心，等蘇祁林走了，譚澤廣就找了程伯正。
“你家賺多少錢，打那麼多家具，比心蘭結婚要的家具都多，你家女婿還給我工錢，比平日裡彆家給的多了一塊錢！”譚澤廣找了程伯正說道。
“房子的事兒都是女婿做主，他給你多少你就收著吧。孩子心裡有數。”程伯正說道。
“這麼快你就不做主了？”譚澤廣震驚。
“錢都是祁林掙的，咋花不都是他的事兒。瑞芳叫我彆管，管了要熊我，還生氣。”程伯正說道。
“行行行，我知道了。”譚澤廣無語。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下來，譚澤廣也不接彆家的家具了，專心做他們家的。
後麵蘇祁林找了村裡蓋房子的熟手，曾經去縣城給公家蓋過房子，泥水匠活計不錯，和那人商量了下房子的布局，塞了五塊錢，讓他幫著找幾個能乾活的蓋房子，包飯吃，到時候按照大工一天三塊錢，小工兩塊算錢，儘快將院牆房子蓋好了。
往日裡是大鍋飯，講究的是一個公社一家人，誰家蓋房子集體幫忙，最多管個飯，現在分了地，不一起乾活，糧食也分了，這事兒就有些模糊了，給錢蓋房子，話又說的漂亮，那人拿錢乾活渾身是勁兒，賣力的很。
接下來幾天，蘇祁林跟著請來的蓋房子的幾個人一起去拉材料，從夯地基開始，用水泥和一分錢一塊的紅磚壘牆，乾的熱火朝天。
程心蘭的未婚夫李民勇一家也幫著乾活，就住在自家隔壁，又是親家，自然也很賣力。
柳瑞芳的娘家人也過來幫忙，人多力量大，比預計的速度還快。
程仲義被苗翠蓮固在家裡門兒都不出，更彆提幫忙了，程家人也沒指望他們幫忙，隻是更加心涼。
柳瑞芳和程心蘭在那處院子裡搭灶做飯給眾人。
正是蔬菜多的季節，又有新磨的麵，眾人吃的好，乾活也用勁兒。
這房子一天一個樣子。
猛不丁的開始蓋房子，村裡又炸了起來。
這程家不得了，竟然出來蓋房子了。
苗翠蓮到處哭訴，說自己拿了多少多少錢，這房子都是靠她才能蓋起來的，大家將信將疑。
啥時候你苗翠蓮這麼慫了？能被程老實一家給欺負了，這不是顛倒了嗎？
看看這房子，用的磚，牆麵都不用土混草，這不跟城裡的房子一樣嗎？這得多少錢啊！
剛好收麥子賣掉，有人問柳瑞芳都說是賣了麥子的錢蓋的房子，賣麥子能賣多少錢？一年就收這點錢，全部砸裡麵了？
蘇祁林出去跑的事兒，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誰也不知道賺了多錢，大家在私下討論的熱烈。
蘇祁林這邊忙著蓋房子，流言蜚語的他沒空理會。
這房子的事兒餘溫還沒下去，程素心那邊小學考完試那天，小學校長召集了程素心教的兩個班的家長進行了投票。
蘇祁林趕了過去看，他聽有人說，竟然有人給程素心教的班級的家長“行賄”，拉票。
這事兒讓他感覺很好笑，行賄的行去吧，他也沒空花那冤枉錢，如果真的程素心被投票投下去了，他倒是樂的接受這個結果，隻是怕程素心心裡難過，所以得過去看看。
大隊裡的孩子不算多，程素心教的是四年級和五年級的數學，總共有六十多個人，家長來了五十多個，大家一人發了一張紙，打對勾就是支持程素心，空白紙就是不支持保持中立，寫個人名字表示支持哪個候選人當下一年替代程素心的老師，收集到票子後，小學校長拿來在黑板上畫正字。
整的還挺嚴肅的。
一筆一畫的弄完，程素心十票，七票是空白，有三個候選人，其中一個叫黃美玉的，票數最多，是三十二票，其餘人都是個位數。
“程老師，投票這個結果，也沒辦法。既然大家都不想讓程老師再繼續教，下學期就換老師，讓黃美玉，黃老師教。”校長說道。
一邊的黃美玉看著程素心麵有得色，程素心咬唇不說話。
“程老師挺好的，我家孩子跟著程老師進步很大，咋就不行？你們有的人怎麼選的？我不信隻有十票！”一個家長站了起來惱怒道。
“你以為咱老校長糊弄咱們？”有家長說道。
“大家稍安勿躁，紙條都在這裡，你們自己看。”校長無奈說道。
場麵有些混亂，程素心有些不自在，隻覺得手腕一緊，轉頭看見了蘇祁林。
“走吧。”蘇祁林拉了程素心出去。
“先上車，我帶去個地方。”出來後，蘇祁林對程素心說道，讓程素心上了三輪車，帶著程素心迎著風跑了兩三裡路到了一處斷崖式的高地前。
“素心，你看下麵，是不是特彆的小，人，房子都看不清楚了。”蘇祁林指著遠處說道，從這裡看去，遠處的確看起來非常小，像是微縮的世界。
“嗯。”程素心點頭，不太明白蘇祁林的意思。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是不是有這種感覺？”蘇祁林說道。
“是的。”程素心大概明白了蘇祁林要說道。
“當你站的高時，就會有這樣的體會。螞蟻為了一粒米掙的頭破血流，你是螞蟻的時候覺得值，站在高處看，你會覺得不可思議。素心，不當老師遺憾，是因為沒了工資，還是因為喜歡當老師？”蘇祁林說道。
“都不是。隻是覺得，好像以往的努力都白費了，大家都沒承認。”程素心說道，感覺胸中悶意全無，都是清爽，隻留一些不解和遺憾。
“傻姑娘。我聽人說有人為了想當老師送了那些學生家長一家五斤小米，這個人八成就是黃美玉，讓她嘚瑟幾天吧。你自己努力過了問心無愧就行，我覺得你這次上大學應該沒問題。不過凡事都怕萬一，就算考不上能怎麼樣？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當老師更有意思的。你想學什麼？之後工作想做什麼？”蘇祁林問道。
“這個……我想當個醫生，可以看病。這樣全家人的健康，我都可以保證。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小七聽不見沒辦法，不會眼看著媽喘不上氣著急。”程素心想了想說道。
“聽說學醫很辛苦，你不怕？”蘇祁林問。
“不怕。”程素心道。
“好，那咱就學醫，讓秦老師參謀著報考一個醫學專業。到時候，就算考不上大學，也能學醫。”蘇祁林說道。
蘇祁林沒再說什麼和程素心看著遠處靜默了一會兒。
“蘇祁林，你為什麼要入贅我們家？”程素心看著遠處悠悠道。這個疑問在她心裡堵了許久。眼前的男人，不傻不懶，反而比誰都聰明有見地，比誰都勤快，為了什麼要做上門女婿被人恥笑？
“因為，喜歡你啊！”蘇祁林伸手捏了捏程素心的臉說道。這問題，他現在隻能這樣回答了，總不能說看重程素心長的好看，看重程家人老實好拿捏？
程素心麵色一紅，當真了，看著蘇祁林黑眸濕潤，兩顆淚吧嗒掉了下來。
感動，或者說替蘇祁林委屈，也或者是當初早就如死灰一樣的少女情懷被慢慢喚醒後，上天給了她這麼一個男人的感恩。
“可彆哭，我心疼。你這麼好，喜歡你是當然的。咱回家吧，回家吃飯，小學的事兒就不管了。”蘇祁林用袖子沾了下程素心的臉給他擦眼淚說道。
“嗯。”程素心點頭眼睛依舊看著蘇祁林，水淋淋，濕漉漉，透著乖巧，溫柔，愛戀，讓蘇祁林從心底酥了下。
“是不是想讓我親你，好吧，我就勉為其難親一下。”蘇祁林湊過去要親程素心。
程素心堵住了蘇祁林的嘴巴左右看著，這可是在外麵，周圍有鋤地的人。
“晚上親。”蘇祁林沒勉強說了句，拉住了程素心的手腕往車邊走。
兩人騎車回到程家，卻是看見程家門口圍了好多人，大部分都是小孩子。
看到程素心來，幾個小孩飛跑過來，有的還臉上掛著淚。
“程老師，你不教我們了？你怎麼不教我們了？嗚嗚嗚”
“程老師，我不要你走！”
“程老師，下學期還教我們，好不好？”
幾個十一二歲的小孩淳樸的臉上帶著單純真摯的感情。
程素心看到這場景，忍不住眼眶濕潤，這些孩子她算是沒白教。
程素心下了車，將幾個小孩抱住拍了拍。
“彆哭了，我就在程家村裡，你們下學期上五年級了，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問，想我了也能來，我管飯。你下學期上初中，就算我教也教不到你，你要是學習有什麼問題放假來找我問。”程素心帶著幾個人到了那群小孩中間說道。
看著程素心這麼受小孩子的歡迎，蘇祁林為程素心高興，大人可能拿了好處亂投票，小孩子可不管這些，這就是證明。
人心是雪亮的，小孩子的心是透明的。
程素心看了眼蘇祁林，蘇祁林意會，從房間裡拿了以前買的冰糖讓程素心分了，二三十個孩子分到了平時吃不到的糖，被程素心安慰著打發回家了。
“小孩子的表現最真實，你做老師很成功。我媳婦兒最棒了！”蘇祁林在人都走後拍了拍程素心說道。
程素心被小孩子們感動，籲了口氣看著蘇祁林給他嘴巴裡塞了一塊冰糖。
“甜，好甜，媳婦兒手拿過的冰糖比往日裡甜多了！”蘇祁林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