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的動靜逐步鬨大,卻還沒有傳到宮內來,故而太子一說方才查抄的收獲,不僅李德全驚呆,皇上亦愣了神。
——這短短半天,就揪出了廣儲司真正的賬簿,還抓了帶頭的大蛀蟲?
他上一秒還在對弘晏慈和地笑,下一秒坐直身子,裡裡外外地打量太子,直把後者打量得心肝顫顫,半晌感歎道:“是朕小瞧了你。”
太子:“……”
怎的,他在汗阿瑪心中就這麼點水準?
弘晏眼見走向不對,立馬開口搶話,使勁誇道:“汗瑪法,我阿瑪可厲害了!明察秋毫,抓的都是大貪官,還有四叔,四叔抄家的模樣真的很英俊。”
皇上哈哈大笑,聽著很是開懷;太子非但沒有高興,還酸溜溜的,心道孤還沒跟你這臭小子算賬呢,你就誇起了老四。
孤長得不英俊嗎?
太子飛速轉移話題,麵色漸漸嚴肅:“汗阿瑪,那些狗奴才都給綁了,等著您發落。金銀贓物收繳完畢,還有賬簿所記正一一排查,其中還有德妃娘娘的兄長德勝……”
皇上“哦”了一聲,興致盎然地問:“烏雅德勝,是老四親自帶人去的?他犯了何錯?”
見皇上沒有絲毫不悅之情,太子鬆了一口氣,拱手道:“貪汙銀兩,藏匿賬本,還……偷盜了孝懿皇後的鳳釵。”
鳳釵兩字剛剛落下,就有傳旨太監匆匆而來,在簾外小聲稟報:“皇上,德妃娘娘有要事求見。”
乍然聽到逝去多年的表妹,又是德妃求見,皇上怔了一瞬回過神來,眼神頗有些玩味。他像是轉變了主意,淡淡道:“宣。”
德妃匆匆趕來,隻來得及理理發鬢,深吸一口氣,穩穩當當地走了進去。
哪知太子與長孫都在,她暗裡掐了自己一下,笑容勉強了幾分,儘量鎮定地一一行禮,而後抬起眼,略微哽咽道:“皇上,臣妾絕不敢有半分逾矩,隻是臣妾的兄長受了無妄之災,這回連家都保不住了!還請皇上能夠明察秋毫,還兄長一個清白。”
弘晏再一次見到宮鬥贏家德妃娘娘,不禁感慨人家風韻依舊,保養有方。可聽著聽著,他覺得不對勁了,原是來給德勝求情的。
永和宮的消息可真夠靈通。那德妃是否知道,這其中有四叔的參與呢?
皇上沒說話,用眼神示意太子。
太子會意,他輕咳一聲,平鋪直敘地講述了德勝的罪行,德妃聽著,麵色愈發蒼白,到最後搖搖欲墜,站也站不穩了。
“皇上,”許久之後,一行清淚流了下來,德妃跪在地上顫聲道,“是臣妾沒有管教好他,臣妾罪該萬死!隻是德勝是臣妾唯一的哥哥,胤禛這般行事,臣妾……”
“德妃娘娘,德勝是您唯一的哥哥,可四叔不也是唯二的兒子麼?”
弘晏驟然打斷了她,皺起圓圓臉,楚楚可憐地紅了眼眶,“四叔很是用心良苦了。想那偷盜鳳釵、侮辱先皇後的罪名,少說也要誅九族,如今隻除掉一人,卻能保全您與整個烏雅氏,多便宜多劃算的買賣?四叔都是為您好呀!”
太子與德妃無甚交集,可就因她為兄長求情之事,無端生了少許惡感。此時他看戲看得正樂,忽然被兒子噎著了。
這副情態,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
皇上也覺得眼熟萬分。他狐疑地瞅了眼弘晏,又瞅了眼德妃,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廂,德妃僵硬許久,眼淚也不流了。
她笑得更為勉強,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弘晏阿哥說的是。可臣妾與哥哥自幼親近……”
弘晏抽噎一聲,“四叔的孝順之意,真是天地可鑒!明知德順貪腐的數額巨大,還主動攬下了歸還欠銀的活。可誰能想,娘娘的愛子之心更為深厚,生怕四叔被德順牽連,竟是承認與德順自幼親近,想要攬去所有的負擔。”
他天真而又動容地說:“不過十二萬五千兩,比不得多年攢下的體己。娘娘願意替人歸還,汗瑪法如何會不準允?”
德妃:“…………”
十二萬五千兩??!
話語被曲解至此,還陡然背上巨額債務,德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稱得上方寸大亂,恨不得就地暈厥過去。
隻她到底頑強地撐住,抖著唇喊了一聲“皇上”,而另一邊,皇上與太子已經沉默許久了。
是順著元寶的意思好,還是烏雅氏的意思好呢。
“原是如此。”皇上終於開了口。
他欣慰頷首,“好!朕便允了你的一片慈母之心。來人,將德勝等人押入慎刑司,另記下這十二萬五千兩,歸在永和宮頭上,何時還清,便何時銷賬吧!”
作者有話要說:問:今日這片山,誰沒有參與奪筍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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