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仁善敦厚,雖是嫡母,與他的情分著實不淺。這麼多年隻求這一件事,且太後看得通透,處處為他考慮,皇上沒有不應的道理。
宮中貴妃如同擺設,佟家從未生出怨言,也沒暗中接觸老四,衝著這份識趣,他亦該安撫一二。
隻要佟國維保持清醒,不去摻和奪嫡自尋死路,皇上樂意給母族恩典。
太後解決了溫憲的婚事,本該無事一身輕。這日,身邊嬤嬤為逗她樂,說書似的提了提王士禛還錢的事,因為王大人出了名的不慕名利,視金錢為糞土,還向國庫借了三十兩銀。
三十兩銀?太後撲哧笑了出來,哎喲一聲:“莫不是皇帝逼他借的。”
半晌,太後扭頭一看,隻見溫憲公主笑容勉強,於是歎了口氣:“九兒啊,想說什麼,儘管同哀家說,藏著掖著做什麼。”
溫憲抿抿唇,終於鼓起勇氣:“皇瑪嬤,我額娘……”
太後早就猜到她的心事,畢竟這孩子太過純善,雖沒養在德嬪膝下,母女情分還是有的。
太後本不管宮中諸事,此時搖搖頭,破天荒地反問道:“你覺得你四哥做錯了?”
溫憲一下子被問倒了。她秀麗的眉眼露出慌亂,嘴唇張張合合說不出話來。
“你同胤禛一母同胞,隻見他大義滅親,卻不理解他心裡的苦。叫哀家說,胤禛比你更在乎額娘,可他為什麼這麼做?”太後也不解釋其他,譬如德嬪是個拎不清的,譬如皇上可能看德嬪不順眼。
絞儘腦汁分析完胤禛的苦衷,太後緩緩道,“為了德嬪,為了十四,也是為了你。”
“有個犯了死罪的舅舅,有個胡作非為的外家,光彩嗎?不罰德嬪,皇上絕對生氣,九兒又將出嫁,到那時,彆人會怎麼看你?你四哥都是為你好啊。”太後語重心長,隨即卡殼了。
那十幾萬銀子……呃,得想什麼理由呢。
太久沒動腦了,有點困難。
太後還沒來得及現編,溫憲瞬間眼淚汪汪,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都是我的錯。四哥有這麼多的苦衷,我不懂也就罷了,還、還以為額娘受了罪!皇瑪嬤,四哥好苦!我知道錯了……”
太後嚇得往後一靠。
哀家的口才有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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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德嬪等了又等,終是忍不住問:“九兒沒動靜了?”
九兒心善,依舊惦記著額娘,隻要九兒按她的話做,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大概率會生出憐惜的。
綠蕪也著急,她道:“娘娘,待奴婢出去打探打探。”
一刻鐘後,綠蕪呆呆地回來,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然後呆呆地說:“溫憲公主……溫憲公主邊哭邊尋四貝勒去了,還念叨什麼‘我對不起四哥’……奴婢、奴婢還打探到,皇長孫也在阿哥所。”
德嬪眼前一黑,軟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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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兩個時辰,四貝勒的長子弘暉突發低燒。周歲的孩子最不能怠慢,聽聞消息,太子妃趕忙遣人去了阿哥所,都是抱著藥材的老嬤嬤,隻其中摻進了一個弘晏。
說來也巧,弘晏剛到裡間,弘暉的低燒恰好褪去,也吃得進東西了。
低燒的時間很是短暫,四福晉大鬆了一口氣,看向弘晏的眸光溫柔,四阿哥更不用說,緊皺的眉心鬆開,麵上微微有了笑意。
弘暉還小,住在四福晉所居的正院,弘晏今年五歲,更沒什麼避諱。待弘暉動動小嘴,香甜地進入夢鄉,四阿哥朝侄兒招招手,弘晏會意,轉身悄悄退了出去。
叔侄倆剛剛進了書房,忽然有人稟報說,溫憲公主來了。
來人的神色有些奇怪,胤禛一愣,九兒?
都那麼晚了,皇祖母會同意?
畢竟是最疼愛的妹妹,胤禛忙不迭迎了出去,弘晏亦步亦趨跟在後頭。他們怎麼也沒料到,大老遠傳來陣陣婉轉哭聲:“四哥,是我錯了!妹妹不懂你的苦衷,是我對不起你!”
胤禛:“……”
弘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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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剛忙完手上事務,一回頭發現兒子沒了。
這小子不是去正院請安了麼?飛快打探出原因,他鐵青著臉來到阿哥所,目標堅定朝四弟書房而去,半晌,聽見一道抽噎女聲,大晚上的很是瘮人。
太子打了個激靈,狐疑轉頭——
溫憲公主不住地抽噎,哭得眼眶都紅了。
她抹了把淚,秀麗的麵龐滿是堅定:“元寶說得對,這事,錯在額娘。那十多萬兩銀子,額娘不但要還,還需還得光明正大越快越好,一旦得空,我就去永和宮催她!”
胤禛在旁麻木聽著,弘晏真誠誇讚:“姑姑人美心善,顧全大局,駙馬見了您定會神魂顛倒,心裡隻裝得下姑姑一人。”
溫憲連連擺手,雙頰漫上紅暈,羞澀道:“那,那我明早就去催催?”
弘晏真心實意地點頭:“甚好。”
作者有話要說:弘晏:撞上我,你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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