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發液, 取之不竭,用之不儘,此生不缺銀子購買。
產業掛在小格格名下, 就因元寶剛出生的妹妹, 朕的孫女兒胎發少??
終於明白弘晏的訴求,也終於明白他麵上的憂愁, 大晚上的, 皇上怔愣老半天,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李德全就如聽天書似的, 目瞪口呆地想,這天降一個大鍋……小格格才剛剛出生一個時辰呐!
“元寶。”皇上揉了揉太陽穴, 又揉了揉眉心,終是沒有讓人拿雞毛撣子,心道乖孫也是關懷妹妹,雖然方式歪了些。
他也不問弘晏研製育發液的初衷是什麼了。繼而語重心長地說,“你還小, 不知嬰孩胎發多寡, 並不代表什麼,與日後成長無關。太子胎發濃密, 老大胎發稀疏,可現如今, 你見大伯不長頭發了麼?”
弘晏:“……”
這個例子舉得妙, 堪稱一針見血。
大伯坐在大伯娘床邊懺悔的時候,不修邊幅、胡須拉渣的模樣, 他記憶猶新。
不僅胡須,黑色發茬淺淺一層,茂盛地生長著。頂多幾日而已, 那速度,誰不說上一句“好身體,好營養”?
他恍然大悟,原來妹妹的問題不是問題,這下丟臉丟大了。
弘晏動了動唇,圓圓臉漫上兩道紅暈,頭一次生出後悔的情緒。育發液的售賣,都說了要慢慢圖謀,都是單身與無知惹的禍,惹他火急火燎前來自爆,連個退路都沒有。
他還缺一個合夥人,汗瑪法不也就知道了?
弘晏越想越是臉紅,他自覺這輩子活了五歲,從沒有丟過這樣大的臉。乾清宮待不下去了,想要落荒而逃,卻生生止住腳步,因為皇上叫住了他。
皇上睨他一眼,沉聲問:“為誰研製的育發液?”
看樣子是要刨根問底,可他能夠供出溫憲姑姑嗎?不能。
憑借強大的自我調節能力,弘晏轉過身來,一本正經地真誠道:“為未來大伯研製的。因著賣藥的緣故,孫兒擔心大伯煩憂過度,早生華發,各位叔叔也是如此!故而未雨綢繆,給他們的發絲一個溫暖的港灣。”
皇上:“……”聽著邏輯沒問題,可偏偏如此離譜。
李德全:“……”溫、溫暖的港灣?
弘晏越說越是順暢,“卻因大伯已有壯陽藥的進賬,孫兒擔心患寡而患不均,這回隻得遺憾放棄同大伯的合作。”
說罷歎了口氣,“至於妹妹的胎發,是我孤陋寡聞,心急了些,孫兒受教了。”
皇上真真是沒想到,育發液的研製脫胎於壯陽藥,啟迪於身患隱疾的胤禔。
空氣一時萬分寂靜,他沉默半晌,心想難不成是老大造孽太多,以至多災多難?
毓慶宮的喜訊剛剛傳來,思慮這些到底不合適,皇上頭疼地擺擺手,示意自己問完了,天色已晚,弘晏該安睡了。
弘晏眨眼應下,笑眯眯叫了聲汗瑪法,隨即若無其事地問:“與孫兒的合夥人……”
皇上:“……朕身邊,沒有精於此道的乾才。”
這事,也隻有皇上可以瞞天過海,讓人找不到育發液的幕後老板,更不會影響當今神武的名聲,但皇上有些不願意。
弘晏不相信皇上的話,給祖父畫大餅:“我同您五五分成。薄利多銷,賣向全國,按它立竿見影的藥效,少說也有百萬銀子入賬,若年年如此,都可以造一座大海船了!”
這是四爺八爺他們不知道的大餅。
“……”皇上微微坐直了身體。
大清的財政分為兩樣,國庫與內庫。國庫的錢,也就是朝廷的錢,賑災,建設,出兵打仗,全部靠它;內庫等同於皇上的小金庫,賞賜宮妃也好,皇子也罷,大臣們管不著。
年初之時,大刀闊斧地肅清吏治,討銀抄家,致使國庫重新豐盈,而今,內庫的現銀卻一日日地變少。因著成年皇子出宮開府需要安家費,皇上一視同仁撥給二十萬兩,皆走內庫的賬,先前走了老大,老三與老四,還有老五老七老八等著他,彆說老九老十明歲成親,算算該有多少銀子?
雖說皇上的積攢深不見底,況且太子不用開府,盯他可以省下很多錢(……),但其餘兒子一一長成,現銀如水般地流出,加上老九頻繁借錢采購羊毛,每每心腹彙報的時候,聽得皇上心疼。
賣藥這回事,皇上一直沒有過多重視。說起來都是隱痛,誰讓老大身患隱疾,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瞎搞就瞎搞吧,畢竟有太醫把關,安全性無需懷疑。
可單單一個育發液,利潤有這麼多?
弘晏瞧出了汗瑪法的心動,不遺餘力朝他推銷,說這不是普通的育發液,乃是創時代之舉。還有大伯的壯陽藥,效果用‘一鳴驚人’形容也不為過,半點不會傷身,一年賺的利潤,怕與育發液不相上下!
聞言,皇上神色莫測,不由來了個對比。
老九心係毛衣事業,為放長線,賺的銀子存不下幾兩,全用來進購羊毛,何況取得成效之後,需要交還借銀,他的本錢都是向內庫借的。
老大卻是白白入賬,隻需花些藥材錢……再過個十年,豈不比內庫的存銀都富?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皇上眼眸深沉,敲了敲桌案,道:“朕應你了。”
弘晏心下一喜,欣喜的同時悄悄鬆了一口氣。
幸而汗瑪法忘了問他,和大伯的分成多少。財不露白,低調賺錢才是正理,如今歪打正著,成功拉到了合夥人,他也該回毓慶宮安歇了。
養足精神,明兒看妹妹去,再給今兒的無心之舉奉上真摯的歉意。
轉身之前,弘晏忽而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