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無需效仿整頓吏治之時,催促京官還銀的方式,更不必溫水煮青蛙,溫和地慢慢來。
豪強言商,無有特赦。有皇令在,誰敢說個不字?
魚肉百姓之官,扭曲敗壞之風,唯有鍘刀與鮮血才能洗刷。
想到此處,四爺眼眸一厲,唇角卻是掀起一抹笑意。
元寶最是明白他的誌向,不惜將小灰交由他指使,若曹李兩家依舊屹立,他有何顏麵自稱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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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晏幽幽看向太子,太子微笑不語。
“您把小灰小黑分派出去,何必打著兒子的旗號。”
弘晏眼神控訴,他都說了,隻需太子答應保成紡紗機的名兒,其餘什麼也不用乾,可他爹偏偏不答應,還包攬了所有事宜,讓他無所事事光看熱鬨。
太子慢條斯理地道:“孤與你想的法子,可有出入?”
弘晏:“……沒有。”
甚至更勝一籌,考慮得更加周到,元寶阿哥是絕不承認的!
“你還小,如何能夠大包大攬,解決曹李兩家。”太子摸摸兒子的圓臉蛋,望了眼窗外夜深,語重心長地說,“阿瑪這是教導你儲君之道。凡事物儘其用,需思慮周全,必要時候以情分驅使,交付一丁點信任,收回的是完完全全的忠心,你可明白?”
弘晏無言以對。
半晌幽幽道:“知己之間心有靈犀,不需要用情分驅使。還是那個問題,您何必打著兒子的旗號?”
太子聽到前半句有些醋,好懸暴露真實麵目。
猝不及防聽到後半句,見躲避不過,從容道:“孤作為元寶的阿瑪,得幫你瞧瞧,兩個知己值不值得深交。可今兒這句質問,甚是傷阿瑪的心……”
弘晏:“……”
那副慈父麵貌看得弘晏雞皮疙瘩都起了來,飛也似的逃到榻上,蓋上被子,規規矩矩閉眼,三秒打起小呼嚕。
心裡念著保成紡織機,保成紡織機,保成紡織機。
此番事了,他爹的乳名,距離傳遍大江南北、眾人敬仰的日子,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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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來,皇上分出幾分注意力在曹寅李煦身上。
八爺每每同弘晏出門,彙報加在一塊,足以聚積成一道長奏折。皇上一字不落地聽著,自覺聽夠了,擺擺手讓八爺退下,露出一個讓李德全膽戰心驚的麵色——
微微眯起鳳眼,不帶半點情緒。
“出了江寧,朕該好好敲打。”
李德全不敢問是什麼敲打,在旁默默聽著,忽聞皇上問他:“你說,太子老四老八這幾日,很晚才歇?”
李德全小心一笑,說出猜測:“比平日稍稍晚上一些,想來是忙於思政。”
皇上頷首,又問起弘晏起居,半晌想起借走的工匠,揚眉道:“不知何日才能歸還。”
……
皇上雖派給弘晏一個呂姓工匠,但暴露了呂匠人真正的後台,弘晏恍然大悟,為計劃著想,沒有允許工匠複命,也沒有允許他打小報告。
先是挪到彆院,而後又有曹寅派人盯著,過程躲躲藏藏神神秘秘,皇上還真不知他搗鼓出了什麼東西,在紡織方麵有什麼創新。
皇上老神在在,穩坐釣魚台,因著乖孫想要推廣,必然尋求他的同意。身為一國之君,白日裡政務忙碌,或是抽空微服,暗訪臨近府縣的民生,或是巡視河堤,接見地方官員,諸多因素相加,於是沒有吩咐李德全暗查——
查過了,還叫什麼驚喜?
萬萬沒想到,驚喜來得那麼快,唯獨換成衙門外的登聞鼓,還有層層遞上來的舉報信。
弘晏送禮的第三天清晨,禦書房。
剛剛展開蓋有血印的信紙,李德全大驚失色的臉湊過來:“皇上,曹家織坊的管事狀告曹大人,說,說,曹寅德不配位,上任以來貪汙受賄,強買布匹,剝削坊工,除卻迎駕以及修建行宮所耗,足有……八百八十八萬兩之巨!”
皇上手中的信落在了地上。
又有小太監急匆匆趕來,慌裡慌張道:“皇上,蘇州織造府的小吏千裡迢迢狀告李大人,說李煦為官不仁,魚肉百姓,足足貪了六百六十六萬兩!”
皇上麵龐劇烈一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感歎:“這個數字,倒是吉利。”
李德全:“……皇上!保重龍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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