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一片沉默的寂靜。
李德全靈魂出了竅,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無顏、無顏娶側福晉?
皇上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最終看向領頭的太子。
太子低垂眉眼,神情肅穆,昏暗燭光無損他英俊的容顏,皇上額間青筋一蹦,好懸忍住踹人的衝動,壓低聲音問:“幾時了。”
聲音從牙縫擠出來似的,“胤礽,你們深夜入宮,就為求朕此事?”
要不是肩負重差,其中還有大清儲君,這樣的兒子全拉出去戍邊,有一個算一個,他不稀罕。皇宮有朕和元寶就夠了!
太子預料過多種情形,其中便有汗阿瑪發怒,拎他出來大加指責的場麵,故而鎮定如初。麵上顯現慚愧的神色,心道趁著人多力量大,定要把隱患去除了,“驚擾汗阿瑪安寧,是兒臣的不是。隻是納人耗費物力,處處皆用銀兩,而今朝廷又要修路,又要推廣織機,兩相比較,豈不本末倒置?”
四爺目不斜視地拱手:“兒臣實在不願因安置她們,讓辦差進度落下。”
八爺跟著沉聲道:“兒臣的差事有外泄之風險,不能有半點輕忽。”
一堆堆的大道理,聽得李德全愈發恍惚,皇上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平靜下來。
他看向太子,淡淡道:“朕不欲給你指人。”
“……”太子一愣,又是一驚,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尷尬。
元寶不是告訴他……
五爺縮了縮脖頸,三爺心頭暗道不妙。皇上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元寶做的對就是對,做的錯也是對,他完完全全忽略了傳聲筒弘晏,遷怒上太子爺。凝望下頭跪著的一排皇阿哥,皇上伸手點了點,不怒反笑,感歎著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寧願舍棄一己私欲,你們都是朕的好兒子。”
“既有如此高尚情操,下衙以後,給朕收拾好鋪蓋種田去。”皇上笑著說,“幫胤俄撰寫《手冊》,也不枉你們白日辛勞,深夜求見的心血不是?”
辦差很忙的眾貝勒:“……”
從前拒絕十弟的四爺:“…………”
再加辯解,老爺子怕是要開罵罰俸,由太子領銜的皇子天團唯有遵命,旋即灰溜溜地告退。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乾清門前,八爺欲言又止:“二哥。”
若真計較,還是他的後院最單薄。福晉懷有身孕,側福晉和格格都沒個影兒,按照慣例,此次選秀定要賜下人來,是他們連累了二哥。
四爺七爺也是這般想的。一想到明兒要前往皇莊報道,還有那本難倒十爺的《種田手冊》,麵色略有些發苦。
老十對種田一竅不通,他們又熟悉到哪裡去?
太子麵色沉沉地搖搖頭,“孤亦有錯。”
錯在覲見的時機不對,錯在太相信臭小子的話!太子身披月色回到毓慶宮,轉眼望見出屋相迎的太子妃。
他的眼眸柔和下來:“怎麼還沒睡。”
太子妃溫婉一笑:“元寶托我來問,聽說爺乾大事去了,不知成效如何?”
太子沉默半晌,努力壓下手拿雞毛撣子的欲.望,“不錯。”
若非弘晏明兒還要讀書,他們父子倆定要徹夜暢聊。如此丟臉之事更不能讓福晉知道,不過種田而已,他養豬都試了,又有什麼難?
……
這般想的皇阿哥不在少數,他們很快就能明白,有些事不是想辦成就能辦成,即便天之驕子,朝野稱讚,他們在種田上依然是個……菜雞。
就像養豬那般,沒有弘晏帶領,沒有五爺示範,他們哪裡能行?不過比十爺好了點兒,不會認錯小麥和粟米而已。
第二日,皇莊。
夕陽西下,土地傳來絲絲熱意,十爺抹了把汗,嘴張成了一個“o”型。
他捋起麻衣,全然一副農人的打扮,看著眼前一排衣著尊貴、不甚自在的諸位爺,傻眼許久,然後好懸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汗阿瑪英明,汗阿瑪果然惦念著他,知道他娶妻無限延後,讓這麼多哥哥們來陪!
胤俄憋著笑,端起主人翁的派頭好一番關懷,繼而殷勤地分發農具農物,還有一整套下地服。
尤其對著四爺,嘴上謙虛不已,聽著陰陽怪氣,“四哥,讓弟弟好好欣賞您的種菜手段。《種田手冊》離不開四哥的貢獻,弟弟還有好長的路要學!”
四爺:“……”
五爺偷偷瞧了眼四爺,為老十的膽大包天鞠了一把淚。年輕就是好,這老虎屁股是你能撩的嗎?
進度可是關係到你的婚事啊十弟。
這邊,眾阿哥熱火朝天地開始種田,意圖齊心協力編寫《種田手冊》,然而召來農事官詢問後,從天而降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