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草
但是卻沒有人注意到渝安的異樣。
而且,許是覺得渝安在這裡礙眼,渝峰於脆對太子提出去書房商量事情,然後又轉頭對渝安說,
小五,你母親在廚房做甜湯,你去幫幫她吧。
他這話說的自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可渝安不想去,君子遠庖廚這句話他是知道的。而且渝安雖然知道自己是哥兒,但他卻從沒把自己當做是一個柔軟需要嗬護的哥兒看待,更沒想過讓自己有朝一日也成為什麼賢妻良母。
可渝安卻不想反駁什麼,他嗯了一聲。
等席辭墨跟渝峰一起離開去書房之後,渝安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一會之後才起身。
不準他在屋裡聽,那他站在書房外麵聽總成了吧。
卻不想迎麵碰上了渝母蘇琳琅,她走在前麵,後麵跟著兩個端著托盤的丫環。
托盤上是香甜可口的甜湯。
蘇琳琅攔下渝安,“母親剛準備了甜湯,你以前最喜歡喝的。”
渝安搖搖頭說:“我現在不愛喝了。
滿心歡喜的準備了半天甜湯的蘇琳琅顯然一愣,繼而,她的臉上布滿焦灼跟悲傷,
是不是在怨母親當初一意孤行?
渝安沉默了一瞬,伸手去接過其中一個托盤,“不是的,母親您彆多想了我就是現在忽然不愛吃甜的了,這甜湯我去給父親送吧,他愛喝。
蘇琳琅遲疑道:“你去吧,不過你父親交代了,既然你是哥兒,屋裡的那些兵書就都彆看了,也彆總出去拋頭露麵的,酒肆戲樓這些烏煙瘴氣的地方你也彆去了,知道嗎?”
渝安瞬間就冷了臉,可是麵對的是他母親,他又實在不好說什麼,便悶不做聲的端著托盤走了。
。
蘇琳琅以為他都聽進去了,憂愁的看了自己小兒子離開的背影,又歎口氣
早知道她當年就不自作聰明了,否則哪至於讓渝家現在陷入如此兩難之地
渝安把甜湯交給了下人,自己悄無聲息的去了書房隔壁的思過室。
候在書房隨時聽候差遣的下人們都看到了渝安,但是都默契的選擇了閉嘴也沒人傻到去跟渝峰說什麼。
畢竟這七年來,一直住在渝府的人是渝安。
府裡的下人們自然更聽從渝安的差遣。
書房與思過室有同一麵牆,渝安坐在牆邊,手裡拿著杯子貼著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隔壁都在說什麼。
隔壁書房-
渝峰擰著眉,無可奈何道:“太子殿下,你與我家小五安安確實不是良配又何必如此頑固呢。
席辭墨不答反道,“孤有一事要跟渝將軍合作。
他是語氣冷酷,但是態度謙卑,在渝峰麵前一直都是以晚輩自稱,可是他那些刻在骨子裡的冷傲矜貴卻始終令人難以忽視。
尤其是席辭墨現在不再稱呼渝峰為嶽父,而是直接稱呼渝將軍。
格外的疏離。
君臣分明。
與剛剛在廳堂見麵時左一口嶽父,有一口嶽父的態度全然不同。
渝峰也先是一愣,然後也看出席辭墨態度的轉變都是因為渝安不在場,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渝峰看出來席辭墨不是真的一口咬定不同意和離。
他有些失望。
原本以為安安找的是良配,實際也是個薄情郎。
渝峰的態度也公事公辦了,“太子殿下請講。”
“孤已經拿到了確鑿證據,羅塞父子在兩年前的重驚山一戰中故意泄露軍情,以至那一戰我景幽國慘敗。”席辭墨漠然道,“過兩天就是中秋佳宴,羅家父子已得了諭旨,現在已經在回程途中。
渝峰差點被氣瘋:“什麼!羅家竟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
“證據確鑿。
渝峰一身殺氣騰騰:“殿下希望老臣怎麼做?”
“孤會在那天揭穿羅家的真麵目,”席辭墨沉穩冷酷,條理清晰,“但羅家黨羽眾多,孤恐生變故,故而希望在當天,渝將軍能暫時接管宮內禁軍,負責宮裡安危。”
他沒指名道姓的說要負責景帝的安危。
但渝峰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思考了一下,如果羅家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穿通敵,狗急跳牆之下,說不定真的會跟景帝同歸於儘。
渝峰鄭重其事的點頭,“老臣明白。
如果羅家敢舉起兵器,那他的刀,也定會毫不猶豫。
席辭墨客客氣氣:“多謝渝將軍。”
渝峰直截了當:“那殿下與小兒的婚事?
“倘若渝安要和離,孤也絕不會攔著。”席辭墨起身道,“孤也並非涼薄之人,渝家幫了孤的忙,孤也會替渝家將七年前刺殺渝安的幕後真凶找出來。
七年過去了,雖說時間間隔太久遠,事情查起來很難,但大理寺卿肯定是知道什麼,隻要在他身上下點功夫,肯定能找到突破點。
渝峰道:“多謝太子殿下。
然後親自送席辭墨出了書房。
隔壁的思過室,渝安也麵無表情的把茶杯放好,他枯坐了半晌,才僵硬的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