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紅忠這邊有了情人的事情。
葉魚他們並不知道,或者說,從來沒想過,那個憨厚的老大,竟然會偷情。
但是有一點,他們雙方,卻是想到了一起,而且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要分家了。
有這個想法的,不再是少數。
連帶著周秀英經過晚上那一遭,也萌生了想法。
這個家,是不是要分了??
可是她到底是猶豫的,父母在,不分家,這幾乎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
想要這麼輕易的去動這個規矩並沒有那麼的容易。
隻是,這段時間,家裡的氣氛到底是差了一些,不過大家都沒吭聲,屋內的氣氛,一天比一天沉默。
甚至,連帶著吃肉,都沒了往日高漲的氣氛。
至於被剩下的葉紅忠,連續兩次,都沒吃到兔子肉,他也沒出聲,仿佛這件事情跟不存在一樣。
這要是在以前,絕對是不正常的。
大人們之間的複雜,弄的小孩子們在家也輕手輕腳了起來,連帶著往日經常打架的老四家的兩個孩子,都安分了起來。
葉魚他們倒是還好,知道問題的症結,也知道,事情一時之間解決不了,或者說,輪不到小孩子來解決。
他們該上學上學,該寫作業寫作業,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
終於到了周末,有了空閒時間,可以去顧家了。
先前那隻灰毛兔子,在葉家好吃好喝了一個星期,又有葉魚用著稀釋的靈液喂著,可以說是養的油光發亮,彆提多精神了。
這一大早,周秀英和葉魚就從菜園子裡麵掐了一籃子的小青菜,提著那被養的油光發亮的灰毛兔子去了城裡麵,給大領導家送去。
算是還了上次的人情。
周秀英這次去,還是隻帶了葉魚一個。
他們出門出的早,到顧家的時候,老爺子正在院子裡麵打拳。
至於顧九澤則是在院子裡麵練字,早上這會院子的樹蔭下,是最涼快不過的了。
葉魚她們的到來,讓顧九澤有些意外,還沒來急放下毛筆,就瞧著葉魚笑盈盈的跑了過來,小姑娘衝著他笑的燦爛,“顧哥哥早呀!”
顧九澤隻覺得,一大早心情就跟著莫名的好了起來,他放下了毛筆,低聲,
“早啊!”
“今兒的怎麼這麼早?”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葉魚調皮的來了一句,頓了頓,又指了指周秀英籃子裡麵的小青菜,“趁著露水摘的,新鮮!”
當然也沒把灰毛兔子給忘記了。
“還有小灰哦,都是我們上山抓的呢!”
這下,連顧老爺子都有些意外,他走過來,伸手摸了摸那油光發亮的灰毛兔子,“喲!這兔子可真肥,不好抓吧??”
葉魚揚著小下巴,謙虛,“還成還成!”
旁邊的周秀英瞧著自家孫女這副樣子,她笑了笑,“您彆聽這孩子的,這季節兔子是不好抓,不過是這孩子運氣好,抓到了兩隻,我們自給兒留了一隻,味道很好,就想著,讓您也來嘗嘗味!”
這種山貨,顧老爺子也來了興趣,他點頭,“一次抓兩隻,這運氣可真不錯!”
“那可不!”葉魚驕傲壞了,她叉著腰,“都是我抓的!”
這下,顧老爺子有些意外,“真的?”
一個小孩兒,怎麼可能抓得到啊?
葉魚點頭,“我才沒騙您呢!下次讓顧哥哥跟我一塊,我帶他上山去抓!”
喲!瞧著這還有自家孫子的份。
顧老爺子不自覺的轉頭看向自家孫子。
顧九澤眼裡閃過期待,他微微咳嗽,蒼白的麵頰上帶著一抹潮紅,“我也可以嗎?”
他身子骨向來不好,基本很少出門的,上次若不是要給自家爺爺選擇禮物,他不可能出去的。
隻是,從來沒想過,他竟然還可以上山抓獵物的。
葉魚點頭,“隻要顧哥哥想去,我一定帶你抓得到!”
這是海口都誇下了。
顧九澤聽到這話,莫名的耳邊紅了,除了爺爺,好像還沒有誰這麼遷就過他。
瞧著自家孫子期待的樣子,顧老爺子也大手一揮,“既然想去,讓小魏跟著一塊去!”
得了準話。
饒是老成的顧九澤眼睛都不由得亮了幾分,“謝謝爺爺!”頓了頓,又喊,“也謝謝想想!”記掛著我。
其實帶人去山裡麵,真不是啥大事。
甚至,還不如上次顧九澤給她的一顆糖貴重。
得了人家鄭重的道謝,葉魚怪不好意思的,她小臉一紅,低聲,“沒啥的,顧哥哥我跟你說,山上可好玩了,到處都是吃的!”
要是讓大隊裡麵的孩子聽到了,絕對是不相信的。
山上哪裡到處都是吃的啊!
他們吃個野果,都是要運氣好才能遇見。
可是,經過葉魚這麼一說,顧九澤更期待了幾分。
不過,這會還不急,剛來是客,他領著葉魚進了屋內,上次經過顧老爺子和顧九澤兩人共同的努力。
家裡向來很少零食的顧家,專門騰了一個箱子出來,用做收集零食用。
而現在,葉魚麵前出現的,正是滿滿一箱子零食,有糖果,有巧克力,還有桃酥核桃以及葡萄乾。
葉魚驚呆了,“顧哥哥,這是?”
顧九澤靠在門框上,修長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棵青鬆一樣,清雋的麵容上帶著一抹極淡的笑意,“這是給你準備的,我和爺爺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就每一樣都準備了一些,你嘗嘗味道怎麼樣!”
他和自家爺爺都不愛吃零食,也不知道小姑娘們喜歡吃什麼,所以準備的時候,範圍也廣,什麼都備了一些。
葉魚呐呐的說不出話,半晌,她才說,“對我這麼好乾嘛呀!”
她和奶奶本來就過來還人情的,可是這人情還沒還上呢!
這邊又給她準備了這麼多東西來,這人情啥時候能還完啊!
顧九澤往前走了兩步,摸了摸葉魚的小臉,低聲,“你記得我和爺爺,我和爺爺給你準備東西,也是應該的!”
葉魚說不出話,她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麵前的清雋少年,聲音軟糯清甜,“謝謝顧哥哥!”
顧九澤搖頭,“一大早過來,就聽你給我道謝了!”
他把葉魚的口袋都裝滿了,這才把人給帶到了院子裡麵去,問,“會寫毛筆字嗎?”
葉魚搖了搖頭。
“那過來,我教你寫毛筆字!”
葉魚一呆,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呀?”
現在大多數的小孩兒,能上學都是不錯的了。
更彆說,專門有著墨汁來練習字了,這種事情太奢侈了。
哪怕是葉家,有這麼多勞動力,葉魚的爸媽都是拿工資的,他們每次練字,也都是用灶膛裡麵閉出來的木炭,更彆說,有專門的宣紙和毛筆了。
葉魚小手抓著衣角,絞來絞去,她仰著頭看著麵前的少年,輕聲問道,“會不會有些浪費呀?”哪怕是她沒練過毛筆字,也是知道這玩意金貴的。
“怎麼會!”顧九澤搖了搖頭,他把葉魚環在身前,這樣一環,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毛,“怎麼這麼瘦?”
瞧著小姑娘白白淨淨的,但是這樣一打圈抱著,就會發現,這孩子,瘦巴巴的一團子。
葉魚抿著唇笑了,“瘦了才好呢!女孩子瘦了才好看!”
她才多大啊!
就能說出這種話。
顧九澤皺起的眉毛鬆了下來,心裡卻打定主意,要好好給這孩子補一補。
隻是,這些話,就不好告訴麵前的小姑娘了,不然這小孩兒老是有心理負擔。
他眉眼清正,身姿挺拔,骨節分明的大手攥著毛筆,低聲,“看好了!”他話音未落。
隻瞧著那下筆的地方,隨著筆尖走動,很快就寫好的兩個葉魚兩個大字。
他的字寫的極好看,一筆一捺都帶著內斂的風骨,每一筆都恰到好處。
葉魚說不上來,隻是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崇拜,“顧哥哥,你真厲害!”
被小孩兒這麼一崇拜的看著,饒是顧九澤臉上也不禁閃著一抹紅暈,他說,“我才學沒幾年,這還不算好,等哪天我帶你去見見我老師的字!”
葉魚任性,“才沒有呢!就顧哥哥寫的字才是最好看的!”
小孩兒這般這種滿心滿眼的信任和誇讚,讓顧九澤的耳朵不自在的動了動,清雋的麵容上卻還是一本正經,“淘氣!”
“你來寫下,我看看!”
說這話,他把毛筆遞給了葉魚。
葉魚拿著毛筆,整個人都不會動彈了,三輩子了,她啥時候捏過毛筆啊!
她小手捏著毛筆都有些捏不穩,她抬頭,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顧九澤,一副要哭的表情:
“顧、哥哥——”
“我、我寫不好——”
這是實話。
更怕弄壞了這一張宣紙。
她賠不起。
顧九澤摸了摸葉魚的小臉,鼓勵,“沒事,你放開了寫,宣紙和筆墨,我這裡都有,管夠!”
有了這句話。
葉魚這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稍稍用力捏著毛筆,正要下筆的時候,毛筆尖上麵的墨汁“啪嗒”一滴,滴在了宣紙上,變成了一團的黑。
像極了一副上好的畫上,被沾染了臟東西。
礙眼極了。
葉魚一抖,越發不敢下筆了,她怯怯地說道,“我、好像不行——”
她怕在下去,這一張宣紙全部被她給弄壞了。
“沒有不行!”顧九澤抿唇,極為有耐心,連帶著語氣都帶著蠱惑,“小魚兒,你好好想下,我之前是怎麼下筆的?”
喊出這個稱呼的時候,顧九澤自己一愣。
他之前一直是喊想想的,但是,在這一刻,小魚兒三個字,就仿佛一直是刻在腦海裡麵的印記一樣,很自然的喊了出來,而且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唐突。
葉魚也跟著一怔,但是來不及想更多,她的精力卻被手裡的毛筆給占據了,她一咬牙,手裡的那隻沾著墨的毛筆,隨即就落在了那白色的宣紙上。
隻是,她第一次拿毛筆,力度有些把握不好,落下的那一筆,頗為的重,寫出來的葉字,完全胖的黑成了一團。
至於輪到魚的時候,她覺得,壓根看不出來寫的是啥,魚這個字太複雜了。
尤其是肚子又大,她掌握不好力度,一不小心,那空心的魚肚子變成了實心的。
大眼一看,這哪裡是魚啊!
這明明是個胖胖的黑團子。
葉魚寫完,有些拘謹,她抬頭,看著顧九澤,小小聲地說道,“顧哥哥,我寫不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鬱悶。
原以為不難的。
沒想到,下筆的時候,竟然這麼難。
顧九澤抿著唇,微微勾起,“沒事,寫的很好!”
“我第一次拿毛筆的時候,寫的還不如你!”
剛和周秀英說完話的顧老爺子,一眼就看到了宣紙上那烏漆嘛黑的一團。
顧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