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善在轉角遇上忐忑等待的時仲,兩人儘最大努力將時父迅速送往最近的醫院。
好在醫院沒有拒收,也沒問他們是不是壞分子,隻要不是他們自己爆出來,人家隻管給病人救治。
至於之前時仲說的醫生不肯去他家出診的問題,樂善結合自己剛到不久小鬼頭們就衝過來的情況,大概猜到點東西。
於是時父在急救室急救期間,樂善和時仲等在外麵,她趁機悄聲問他:“你家是不是被誰盯上了?”
她去的時候,肯定是有人看到跑去通風報信了,不然那些小鬼頭怎會來得那麼快。
時仲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清楚,還是不能說。
樂善明白他不想牽連自己的心思,建議他最近一段時間彆回家了,就和時父在醫院住著,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也得養上兩三個月啊。
說不定這躲一躲,就避過去了呢。
想到他們要住這麼久的院,樂善不禁摸了摸口袋,“你手裡錢票夠不夠?”
時仲說夠,恰巧急救室的燈滅掉,緊閉的門隨即打開,兩人趕忙上前詢問時父的狀況。
醫生說他的小腿骨斷了,卡在肉裡,傷處腫脹比較嚴重,好在送來及時,他們已經對他進行清創接骨打石膏,接下來好好養上幾周,以後不影響腿部正常使用功能。
時仲神色大喜,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笑,怪好看的。
樂善卻在這時候想起他也需要打石膏的問題,眼睛不禁看向他昨晚傷的那隻腳。
腳上簡陋的夾板已經沒了,要不是昨晚親眼看到他一瘸一拐過,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
今天從見到他開始,他可沒表現出一點瘸腿的跡象,中間跑著送時父來醫院時,他也沒落下過。
但是樂善更相信伍叔的診斷,趁機和醫生提出也給時仲看一看。
時仲最終和他父親一樣,都被打上石膏吊起腿,一塊躺在病房裡的床上養傷。
兩個人這個樣子,樂善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她的上班時間快到了,便和時仲商量花點錢票請個護工來,管飯不要緊,關鍵是得把人照顧好。
時仲沒有反對,給樂善拿了一大把錢和票,勞煩她把住院手續和手術費也給辦了繳掉。
樂善送佛送到西,做完這一切才提出告辭。
“等叔叔醒來,你們有啥事可以和護工講,我現在要去上班,下班了再過來看你。”
時仲點點頭,依偎在枕頭上的小臉透露出一種乖巧,眼巴巴地望著她離開,輕輕說了聲謝謝。
樂善走之前將籃子留下,裡麵裝著她早起做的紅棗糕。
因為在醫院耽擱了點時間,上班路上她都是風一般飛奔而過,直到快要到達廠裡時才停下來喘口氣,順便整理一下衣裳頭發。
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粗噶的男聲,“樂同誌去上班啊?”
樂善轉頭看去,發現是廠裡同車間的工友,一個短小精悍的黑皮男青年。
平時兩人很少說話,跟陌生人差不多。奇怪的是,他現在竟然在沒話找話地同她打招呼。
樂善禮貌回應,“嗯,同誌您有事嗎?”
黑皮清清嗓子,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樂同誌,聽說你家準備給你說親,你覺得我咋樣?”
樂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出大馬趴。
她震驚地看向瘦猴一樣的黑皮,再看看自己人高馬大且比他高出快兩個頭的模樣,瘋狂搖頭表示他倆不合適。
“咋不合適了?哪裡不合適?”黑皮青年較真地大聲嚷嚷。
樂善:“…………”
哪不合適,還用她說嗎,大兄弟你心裡沒數?
不過既然人家給臉不要,那她就隻能直言不諱了。
“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其他方麵先不談,我覺得最重要的一點是咱倆體型不搭配。”
黑皮一下臉上脹紅,被她話裡露出的意思刺激到,惱羞成怒。
“什麼不搭配,我能看上你就不錯了,也不瞧瞧你那身大骨頭架子,除非是鄉下需要種地賣力氣的,不然城裡人誰會要你!”
“這就不必同誌你操心了。”樂善也不是好欺負的,當即不軟不硬地懟回去。
剛好腳下踩到一個小石子,輕輕那麼一踢。
黑皮啪唧摔了個大馬趴,由於臉朝地,嘴巴都磕流血了呢。
樂善跳開驚呼:“同誌為啥行此大禮,現在可是新社會,不講究磕頭那一套了。”
黑皮慘叫著說不出話,張嘴露出血呼啦啦的豁牙。
哎喲,太磕慘了,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