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我果然沒看錯你!”伍叔拍著時仲的肩膀誇讚。
最後給時仲留下一個去執法大隊報到的時間,他便起身告辭了。
時仲掏出幾張大團結塞進樂善手裡,示意地看了眼快要走遠的伍叔。
樂善瞬間會意,拿紅紙皮包一下,追上伍叔塞給他。
伍叔推辭不要,樂善勸他說這是時仲的心意,他家還有些老底,不缺這點錢,而伍叔請客吃飯肯定花了不少,本就是他幫他們辦的事,沒有再讓他花錢墊付的道理。
“叔收下吧,不然他心裡不安。”
伍叔推不過,最後隻肯拿一半,另一半讓樂善收著,也不用還給時仲。
“你是一家之主,不說讓你能拿捏住他,起碼這管家經濟大權得掌握在你手裡,知道不?”
伍叔走前偷偷向樂善傳經,說的煞有其事。
樂善聽得咧開嘴笑,“叔講得好有經驗,咋不給我找個嬸兒呢?”
“叔單身,叔驕傲!”伍叔白她一人,背著手離開。
樂善再回去時,時仲正在屋裡幫時父洗臉刷牙,時父乖乖地任他擺弄,眼睛沒有焦距,像個木偶娃娃。
時仲耐心地忙著,沒有發現身後樂善正倚在門框上看他,直到他將父親打理好送上床休息,轉身準備出去倒水時才忽然發現她。
“姐,有事嗎?”時仲端著水盆停在那兒。
樂善順勢讓開路,見他沒什麼異樣,心中那點擔心沒了,安慰道:“掃大街那個……雖然不算啥好活,但總歸算是份工作,咱先過去占住坑,等以後再找機會換好的。”
時仲點頭,“我懂的,姐。”
樂善看著他倒完水回來,又說既然事情解決了,以後就不用再拘著時父在屋裡,出太陽的時候可以帶出來曬曬暖,說不定能對他的情況有幫助。
時仲再次點了點頭,臉上乖巧得讓人心疼。
樂善不免又叮囑上一句,“過兩天那邊報到,我跟你一塊去看看。”不然不太放心。
時仲抿起笑,“好的,謝謝姐。”
樂善不在意地擺擺手,想說的都說完了,跟他道聲晚安,回屋洗洗睡了。
睡到半夜,床上一直昏睡的樂母突然醒了,弄出的動靜驚醒樂善。
她趕緊爬起來拉開燈,問母親是要上廁所,還是渴了想喝水。
樂母精神頭很好,先讓樂善扶她上了回廁所,然後跟她說:“媽想喝紅糖水,你爸跟我認識那天,話都不會講,隻拚命給我倒紅糖水,害得我跑了好幾趟廁所,差點丟人。”
話說得很嫌棄,語氣中卻是毫不遮掩的回念和甜蜜。
“還有你哥,小時候也最喜歡喝這個……”
在樂母的敘說中,樂善察覺到什麼,紅著眼眶將紅糖從櫥櫃裡找出來,用煤爐子上一直熱著的水衝了一碗紅糖水。
樂母捧著碗一點點嘬飲,喝完後滿足地舒口氣,那些陳年往事也講得差不多了。
她指使樂善把她壓箱底的那套衣裳拿出來,那是當年她嫁給丈夫時穿過的,她想穿著走。
“媽,你彆嚇我!”樂善滿臉恐慌,眼淚控製不住地冒出來,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樂母很坦然地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笑著催她:“有啥好怕的,快點去,媽想自己穿,不麻煩你們。”
樂善哽咽著翻箱倒櫃,將那身樣式老舊卻保存得很好的青布衣裳找出來,親眼看著母親動作靈活地穿上,再也不能欺騙自己。
母親這樣分明是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