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樂善和時仲都跟沒事人一樣繼續各上各的班,實則心裡一直在暗暗地等待著好消息傳來。
終於在萬眾期待中,廠裡貼出一張新的告示,正式通知大家趙總工準備收徒一事。
所有人歡欣鼓舞,但其中不包括樂善和時仲。
兩人到現在還沒收到副廠長那邊的答複,從一開始的期待漸漸變得越來越忐忑。
樂善急得差點抓耳撓腮,還不敢跟正興高采烈的其他人說這件事,隻能晚上關上門和時仲商量。
“成不成的,到底給個準信啊,副廠長不會把這事兒忘了吧?”
要不然她再去他家一趟,提醒提醒?
時仲等的也急,但他還算能沉得住氣,勸樂善稍安勿躁,“正式通知剛出來,咱們再等等看,不行再去找他。”
可是彆人都開始報名了,他們這裡卻一點進展都沒有,樂善能不急嘛。
本來就競爭激烈,他們又比彆人慢上一步,萬一……
時仲:“沒有萬一,真金不怕火煉,就算最後一個報名,隻要我能通過選拔,照樣可以超過許多人。”
前提是他必須先獲得報名的資格。
兩人焦急地等啊等,直到報名最後一天,也是選撥開始前一天,副廠長才叫人給他們傳消息,說事情辦妥了,讓樂善幫時仲報個名,明天參加選拔。
樂善跳起來歡呼一聲,跑去報名處趕緊把時仲的名字報上去。
第二天,選撥開始,參加人員一片哀嚎。
因為選撥分兩場,第一場就是考試,專門考大家的文化知識和相關理論基礎,由趙總工負責出的題,廠長親自拿去印刷廠印回來幾百份。
報名的人數很多,水平卻參差不齊,有的好歹有些文化基礎,磕磕絆絆也能答上一些,有的連字都認不全,可不得對著試卷麻爪哀嚎了。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的想另辟蹊徑,放著白卷一筆未動,表現得十分自信,好像篤定自己能被錄取一樣。
監考的領導看見這樣的非常納罕,以為是哪個走後門的關係戶,可是轉而又想到這次選撥事關廠子未來,廠長早放過話,甭管關不關係戶,想參加選撥可以,但必須憑真才實學通過,否則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所以此次選撥裡的關係戶也有,不過都是有些底子的,不然放出來萬一通不過,他們自己都覺得打臉。
考慮到這一點,監考領導好心提醒白卷兄:“你快點寫啊,把自己會的寫上,你看人家都寫滿了。”
旁邊坐的是時仲,他正伏案奮筆疾書,試卷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答案,且不止一種,開場不過半小時的功夫,他已經寫滿大半。
監考領導不知他寫的對不對,但是首先這態度就很端正,而且他的字看起來也很賞心悅目,令人一瞧就舒服。
白卷兄不以為然,“寫那麼滿有啥用,我相信自己能通過。”
監考領導和周圍聽到的考試者都震驚納悶:“你寫都不寫,趙總工憑什麼給你通過?”
關係戶都沒用,你小子難道比關係戶還牛?
白卷兄脖子一仰大義凜然:“憑我有一顆為廠為職工的赤膽忠心!”
眾人:“……?!”
這話有點熟悉,不就是地道戰裡某個主角決意去做一項危險任務時跟領導說的話嗎?
原話是——憑我有一顆為國為人民的赤膽忠心!
好家夥,被他一改就成了為廠為職工了。
關鍵是二者能等同而論嗎?是不是電影看多了,腦子有毛病!
參考者們均是一臉無語地搖搖頭,繼續埋頭做題,隻剩下監考領導匪夷所思地看著白卷兄,想著要不要把這缺心眼的家夥趕出去。
最後公平起見,他沒趕人走,就讓他繼續坐那兒老實呆著,愛寫不寫,反正交白卷鐵定通不過。
時仲考完回家和樂善分享這件趣事,樂善說她已經知道了,廠裡早傳開了。
而且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這個事傳開後很快又被大家扒出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