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碗筷很快被送上來,放到石頭麵前。
石頭看向樂善,被她使了個眼色。
一旁的時父瞧他兩眼,學著之前樂善的動作,給他夾了一筷子剩下的魚尾巴上的肉,溫溫吞吞吐出一個字,“吃。”
時仲笑了笑,也善意地把菜盤往石頭那裡推,抬頭看一眼門口已經追進來的一群人,嘴裡說:“石頭大哥彆愣著,趕緊吃呀,再不吃菜馬上就要涼了。”
石頭已經聽到身後的動靜,白著臉道了聲謝,然後埋頭下去扒飯。
那廂服務員已經與闖進來的人對上了,嚷嚷著問他們來乾嘛的,如果不是來吃飯就滾出去,彆在國營飯店搗亂。
領頭者立馬亮明身份,“我們是糾察隊,追著投機倒把份子過來的,同誌有沒有看到可疑人士進來?放心等我們抓到人就走,不會打擾多久。”
畢竟是國營飯店,這群人進來後多少知道收斂了點,沒有在外麵那麼威風八麵。
服務員得知他們的身份,同樣變得客氣起來,“你看我們這兒就幾桌客人,哪有你們說的可疑份子,估計是跑其他地方去了,要不你們到彆處找找?”
糾察隊不是簡單一句話能打發的,說著就已經開始盤查在場正在吃飯的幾桌人。
服務員哎著想阻止,顧忌到什麼沒敢真攔,跺跺腳跑去後廚把大師傅叫出來了。
大師傅親自上去跟糾察隊這些人交涉,最後仍舊避免不了飯店要被盤查的情況,但好歹讓他們答應力度輕點,彆驚擾了大家。
樂善一直皺眉注意著他們,其他幾桌的人也都這樣,倒也不顯得她突兀。
石頭扒飯的胳膊顫抖的厲害,平時難以吃到的香噴噴大米飯幾乎扒不到嘴裡,在桌上灑了一些,又被他下意識撿起來吃掉,全程手都在哆嗦。
時仲忍不住側目,這位老大哥也真行,人都嚇成這樣了,當初是怎麼敢出來乾這個的?
糾察隊已經開始挨桌盤查,馬上就要輪到他們這裡。
樂善回頭發現石頭的異狀,突然出手打了他一巴掌,啪地拍在他哆嗦個不停的胳膊上,罵道:“真是孬豬吃不了細糠,老娘好心請你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吃飯,結果你抖個啥?瞧你這小膽兒樣子,真給我丟臉!”
因為這突然的一聲,糾察隊和其他正在不滿被盤查的人都聞聲望過來。
石頭臉色煞白,控製不住地看了眼那邊。
樂善又一把把他的頭拍回來,凶巴巴道:“看看看,看什麼看?他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啥好怕的?早知道你這麼膽小,我絕不會讓你來城裡,哼!”
時仲在一邊配合著勸說:“彆生氣彆生氣,當初咱就是看他老實聽話才叫他來的,現在他怕事也沒啥,怕事才不敢輕易惹事,隻要人能乾活就行。”
石頭哪裡聽不明白他們是在幫他,忍著害怕小聲應和,“我、我肯定會好好乾活。”
樂善刷刷把剩菜剩湯都倒進他碗裡,輕蔑地抱著臂理所當然道:“吃了我的,喝了我的,不乾活就想走?沒門!”
糾察隊將這出鬨劇看在眼裡,檢查完旁邊一桌朝他們走過來。
樂善一臉不耐煩地坐那兒,時仲隻能老好人似的對糾察隊無奈地笑笑,起來跟他們交談。
糾察隊問清楚他們的身份,著重盤查石頭,石頭像是被樂善罵懵了,問什麼都吱吱唔唔回答不出來,整個人還怕得不行。
樂善見狀冷哼一聲,神色間門對石頭各種看不上。
時仲再次充當他的老好人,替石頭來回答問題。
有服務員作證他們確實認識,糾察隊最終沒查出什麼不對,臨走前對他們說:“即便是鄉下的親戚,也不能在城裡多呆,儘早把人送回去吧。”
時仲立馬保證:“好的好的,馬上送他走,其實他是開了證明過來的,原本就打算給我們乾完活就回去,這不沒見過世麵,猛不地看到你們這陣仗被嚇著了,跟我媳婦真沒啥關係。”
糾察隊的人看他這個時候還要維護家裡的母老虎,差點忍不住笑開,“你當我們眼瞎?這個老鄉分明就是被你媳婦罵成這樣的,跟我們沒關係才是,你小子願意當妻管嚴,可彆誣賴到我們身上。”
時仲頓時露出訕訕之色,“看破不說破嘛,同誌們。”
糾察隊紛紛嘲笑著離開。
樂善這才鬆出一口氣,等石頭把飯菜吃乾淨,立馬帶上他們溜之大吉。
等回到小樓院,麵對石頭的感激,樂善擺手道:“彆忙著謝,你先講清楚怎麼回事。”
石頭沉默片刻才開口,“我,我在黑市賣東西。”
時仲聽了並無意外,顯然之前就已經猜出來了。
樂善也早已心中有數,隻是奇怪石頭看起來膽子並不大,怎麼敢跑到城裡做這種事。
石頭聞言苦笑,如果不是沒其他辦法,誰會來冒這個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