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技工信誓旦旦,說得真像有那麼回事似的,聽得大家又動搖了。
莫不是真冤枉了他?
不過現在首先要確定的是孫浩是不是真對孫清清起了那種惡劣心思,然後逼得人拿刀相向。
孫母自然站到自己女兒那邊,咬死孫浩就是惦記妹妹的畜牲,被她逮到一氣之下才把他捅了,她女兒這樣子就是當時受刺激太大,心裡接受不了嚇傻了。
說到這裡,孫母失聲痛哭,哀求大家看在她們母女倆可憐的份上,給孫清清一條活路,她可以認捅傷孫浩的罪,但是她女兒還年輕,往後不能就這麼毀了啊。
台下很多婦女同誌都聽得眼睛泛紅,本能地同情她們。
但是事情該怎麼判不是她們能決定的,還得看革委會的意思。
革委會對孫母的哀求無動於衷,抓住孫父辯解的重點問:“孫浩在跟食品廠的女同誌處對象?”
孫父表情一僵,想說是但也清楚這事兒很容易被戳穿,與其現在撒謊還不如半真半假地說成是他兒子對人家有意思,進而證明他不可能看上孫清清。
因此他沒敢承認,隻能吱唔道:“浩子打小就崇拜英雄,樂善同誌救了他一命,他對人家生出好感,前天我去上門感謝,浩子當著我的麵跟樂善同誌告的白,可惜樂善同誌已經有對象,沒有接受浩子,他回家失落很久,哪有功夫對小丫頭片子動手動腳,領導你們要明辨還我們一個公道啊!”
他這一番話講的煞有其事,讓革委會也猶疑起來。
孫母見狀直呼不可能,她不信孫父說的,既然涉及到食品廠的樂善同誌,那就找她出來作證。
孫父胸有成竹,除開那個烏龍,他並不怕樂善出來會亂說什麼,一切隻會對他們有利。
革委會隨即便揚聲道:“食品廠的樂善同誌來了嗎?沒來的話趕緊叫人去找。”
樂善本來不打算冒頭的,但是誰讓他們說得好像找不到她就不罷休似的,周圍不是沒有認識的人,她即使不現身,他們也會下意識把她‘賣’了的。
那她還不如識趣地主動站出來。
於是樂善應下一聲,拍了拍時仲緊抓著她的手,起身上台去。
時仲抓著她衣袖死活不放,亦步亦趨地緊跟著樂善走上台。
革委會的人看到他愣了下,揮手驅趕道:“我們隻叫樂善同誌上來,沒你什麼事,快下去吧。”
時仲抿著唇硬撐道:“我是樂善同誌的愛人,她在哪兒,我自然就在哪兒。”
這話一出,台上台下一起哄然起來。
剛才從孫技工口中就聽到樂善同誌有對象,沒想到竟然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是這樣俊秀的小夥子,怪不得看不上孫浩。
樂善把時仲拉到身邊,和革委會主任商量:“不好意思,他膽子小,離開我就害怕,那件事他也清楚,就讓他跟我呆一塊吧,等下我說他補充。”
革委會主任考慮一下同意了,其他人倒是看出這小夫妻倆是真的感情好。
樂善開口前先看了孫技工一眼,孫技工對她和善一笑,自以為很是風光霽月,其實十分狼狽辣人眼。
樂善又看了看孫母和孫清清,孫母癱在那裡痛哭不止,孫清清依舊宛如木偶,對外界的喧鬨沒有任何回應。
時仲跟著看過去,瞧見孫清清的情況不禁皺起眉頭,覺得她這樣子和當初父親遭受打擊精神崩潰後的模樣很相似。
樂善從她在出差回來路上遇到劫匪開始講起,像講故事一樣講到她和大家如何戰勝敵人,而孫浩關鍵時刻又是怎樣好心辦壞事的,她都沒有隱瞞。
最後講到回來後她在家養傷,孫父和孫浩突然上門賠禮道歉,然後誤以為她和時仲是兄妹,提起想做兒女親家來個雙喜臨門的事。
樂善高中畢業,文化水平不一般,她把事情徐徐道來,講得引人入勝,讓大家忍不住沉浸進去,等她停下來時都著急催她快講後續。
樂善卻不講了,“接下來由我愛人講一講他那邊的情況。”
然後時仲在她的鼓勵下上前一步,學著樂善剛才的方式將自己在機械廠和孫技工的交集以及糾葛都一一道出,包括對方想讓他成為女婿方便以後為其效力的打算。
眾人聽得張大嘴巴,差不多已經反應過來了。
樂善替他們做個總結,“所以他們是想一人娶我,一人嫁我愛人,把我們夫妻分開。”
眾人:“…………”
好家夥,活了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奇葩的神經病。
人家好好的夫妻偏要給人分開,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大家看向孫父的目光頓時都不對勁了。
孫父急忙辯解道:“這都是誤會,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是夫妻!”
樂善將當初質疑孫家父子為何沒有看出他們是夫妻的話又說了一遍,聽得大夥點頭連連。
對於這件事,孫父無話可說,他能講自己是因為抱著不可說的小算計才忽視了那一點嗎?
孫母其中有件事說的對,他早就發現了兒子對繼女的心思,親眼看著他慢慢引誘繼女跟他好。
可是孫父不敢捅出來,隻能暗恨繼女水性楊花勾壞了他的好兒子,想儘快把她嫁出去避禍,順便物儘其用給他招來一個助力。
但是沒想到被他看好的人已經有主,他兒子偏偏還看中了對方的愛人,以致發生那種丟臉的烏龍事。
現在整件事都被樂善夫妻捅破暴露在陽光下,孫技工麵對大家震驚鄙夷的目光,臉上幾乎要燒起來,恨不能就地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可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因為丟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趁機’落井下石‘,將他兒子孫浩暗地裡打的小算盤一起捅了出來。
這人就是時仲。
他頂著一張小白花似的無辜臉,嘴裡說出的話卻不吝嗇以最大的惡意。
他說:“我本來還不明白孫浩為什麼非要喜上加喜,但是聽說他和孫清清的事後,我想我大概懂了。”
“他那種心思如果是真的,他必定知道不容於世俗,所以他應該想、想用和另外一對兄妹結親的方式遮掩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推測的對不對,但他是在孫技工提出讓孫清清跟我家結親後才向善善告白的。”
台下的人聽完嗡地一聲炸開,開始議論他推測的對不對,最後大家一致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
孫技工強烈反駁,但是他一個人抵不過現場那麼多人的嘴,隻會越描越黑,讓人更加相信孫浩的險惡用心。
現場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連革委會主任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機械廠的領導同樣很懵逼。
現在可咋整?
審判大會直接變成醜聞大曝光,台上樂善和時仲爆的爽快,台下群眾吃瓜吃得熱乎,眼看場麵就要一發不可收拾。
革委會主任趕緊出來控場,順便請已經做完證的樂善夫妻倆下去,這兩個人太敢講了,下次彆來講了。
樂善帶著時仲事了拂衣去,片葉不沾身。
錢曉荷三人看到他們順利脫身下來,狠狠鬆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他們隻是來看個熱鬨,就被天殺的孫父攀咬上了呢。
這也幸虧他們來了,不然還不得任憑對方那張嘴亂說,吃下這個啞巴虧嘛。
樂善和時仲下來後,革委會主任讓大家安靜下來,正要說什麼,一直像是個假人的孫清清突然開口。
“大哥沒有想娶彆人拋棄我?”
這句話比革委會主任好用,現場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孫母就在這個時候猛地撲到女兒身上,哭著罵她:“死丫頭亂講什麼,孫浩那是害你啊,他不把你當妹妹,你還當他是大哥做什麼!”
孫母極力想掩飾孫清清的‘口誤’,但是大家聽得真真的。
在場眼明心亮的人不少,哪能看不出來孫清清對孫浩是真有情,並不隻是孫浩欺負她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