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看著季蘭, 越看越覺得陌生,現在的季蘭哪有半點當初處對象時的樣子?這也是他萬分想不明白的地方, 季蘭心裡明顯是想過富貴日子的, 從平日裡的言行就能看出她有多瞧不起種地的人, 多向往大城市的生活。(G G d o W n)
可這樣的季蘭為啥會看上他?他當時被季蘭的主動撩撥了心弦,第一次處對象,興奮激動, 沒想那麼多, 更沒把他媽說的話放在心上, 一心偏向季蘭。可現在他對季蘭的感情消耗沒了,再看季蘭, 就想起他們倆從小定親,季蘭卻十幾年都沒搭理過他,看到他們一家人都會扭頭走,為啥突然就對他主動非得嫁給他了?他就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漢, 這不是季蘭最瞧不起的人嗎?
就算當初季蘭對鄒文獻殷勤沒得到回應, 也犯不著非嫁給他吧?他們倆是口頭婚約, 如果季蘭想悔婚的話,對她名聲也沒啥影響, 季蘭為啥要嫁給他?現在他有了二十畝地, 他覺得這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結果季蘭非讓他開養雞場?他又不會養雞, 又不願意犯罪去黑市賣雞, 開養雞場乾啥?萬一賠了, 他們倆喝西北風?
季蘭被徐向前看得有些彆扭,垂下眼說:“你咋這麼看我呢?你是不是怕被人抓?你彆怕,我特意打聽了,馬上就要允許自由買賣,到時候咱家養雞場的雞都能名正言順的賣出去,不會有人抓你。”
“你天天在村子裡,跟誰打聽的?”
“我……你問這麼多乾啥,我還能騙你?我就是打聽到了,這消息保管是真的,這麼大的消息當然不能泄露出去,我不能說是誰告訴我的,你也記著彆讓彆人知道。向前,現在咱們養雞,等自由買賣了,彆人都不知道,咱就是第一批往出賣的,肯定能大賺一筆。到時候有了這第一桶金,咱再包片林子種果樹,你不是喜歡種東西嗎?種果樹賣水果肯定行。”
徐向前無奈地道:“種莊稼跟種果樹不一樣,我不會,我也不會養雞,我根本沒碰過,你教我咋開養雞場?萬一全養死了或者養病了呢?再說就算你的消息是真的,自由買賣,那麼多雞往哪兒賣?”
季蘭怎麼知道往哪賣?她有些不耐煩了,上輩子徐向前明明就開了養雞場、包了果林,現在她把家裡的累贅都甩掉了,怎麼徐向前還囉裡囉嗦的不肯乾呢?上輩子徐向前能靠著養雞場發達,說明他會養,而且銷路根本不是問題,隻要把養雞場開起來就富起來了。該不會徐向前還想著跟她離婚所以不肯乾吧?難道要甩了她再乾,怕她占便宜?
季蘭臉色難看起來,皺眉道:“我辛辛苦苦打聽到這麼好的消息跟你分享,難道你不想抓住機會讓咱家日子好起來?我不管,你就算不為了我也得為了咱們以後的孩子,總不能讓孩子也在土裡刨食,現在有機會一定要掙錢搬到大城市去。”
“大城市?知青點那些知青都是大城市的,他們在城裡長大不還是到咱們村裡來了?”
“說不定以後政策就變了呢?國家是需要人才的,不可能總派知青下鄉。”季蘭沒法跟他說明未來的政策,最多也隻能這麼說了。
然而在徐向前看來,季蘭說的這些都莫名其妙,都是她自己的推測,一點譜都沒有,拿出去問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像季蘭這樣對一點虛無縹緲的事堅信不疑。還搬去城裡?他除了種地啥都不會,去城裡咋辦?那些想要城鎮戶口的都得有個工作,不然光靠城鎮戶口分的一點糧食哪有鄉下人的糧食多?沒有工作就跑城裡去不是有病嗎?
兩個人咋說也說不通,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這也在所難免,畢竟季蘭知道未來的發展,而徐向前不知道,對現在的人來說,未來那些事說出來根本是癡人說夢,咋想都不可能。更何況徐向前說了好多次自己隻會種地,偏偏季蘭就是說相信他能做好生意。
他就納悶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生意,季蘭哪來的信心?他嘴笨的,長這麼大說的最多的話大概就是跟季蘭掰扯這些事了,他這樣能把雞賣給誰?
兩人不歡而散,季蘭起身就回娘家去了。徐向前鬆了口氣,去院子裡修理農具。劉淑英從屋裡出來,往外望了望,皺眉道:“又咋了?我咋聽見你倆又吵吵了呢?向前啊,要是沒啥大事就好好過日子,以前的事過去就算了,要不整天這麼彆扭著可咋過啊?你也彆總惦記我,你看我現在都長胖了,一點不順心的事都沒有,你能過好了不讓我操心就是最大的孝順,你可彆鑽牛角尖啊。”
徐向前抹了把臉,無奈道:“媽,我沒跟她吵,是她又讓我開養雞場,我倆就掰扯幾句。不光養雞場,她還叫我包片林子種果樹。”他頓了下,沒說季蘭打聽消息的事,隻道,“她這不看地分給個人了嗎?就猜以後肯定能隨便賣東西,想讓我趕緊開養雞場,到時候政策一變就能賣了。就算政策不變,也能在村裡跟彆人換東西。”
他現在也學會了點處理婆媳關係的方法,不像以前有啥說啥了,倒是沒讓劉淑英覺得季蘭攛掇徐向前投機倒把,隻是覺得她心太大了,“開養雞場哪行?你倆都沒養過雞,會養嗎?就是我養了這些年,也不敢一下子養那麼多雞啊,想換東西養個十隻八隻的就夠了,萬一政策沒變,養多了又換不掉咋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