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搬到這座大城市裡後,少年就找不到願意要他的地方,隻好撿起了垃圾。
明明自己遭受了那樣的殘酷對待,卻還是會用這雙眼睛下意識尋找他人身上的美好。
言玥柔軟了眼神,抿唇露出個婉轉的笑:“謝謝,你笑起來一定也很好看。”
少年愣了一下,抿唇,然後試探著勾起唇角,僵硬地笑了一下,問:“是這樣嗎?”
其實他已經忘記該怎麼笑了,可大姐姐說他笑起來會好看,那他希望自己能讓自己在大姐姐麵前更好看一點。
言玥睫毛輕顫,似翩躚的蝴蝶:“對,很好看。不過好看的笑容不是對誰的討好,而是發自內心,高興了就想要自我獎勵一下。現在小安你能給我一個笑,我很開心。”
其實一點也不好看,又瘦又黑,臉上還有青青紫紫的傷痕,嘴角的裂口也被笑扯得裂開了,重新氤氳下一條血線。
知道自己的笑讓大姐姐開心了,葉安更高興了,對方說什麼他都點頭乖乖應好。
其實他想的卻是,笑容才不是什麼自我獎勵,他就是想要大姐姐開心,然後他心裡也能又滿又暖,餓著肚子吹半夜寒風也一點都不難受了。
“過來一點。”
言玥把腿上的家庭醫用藥箱拿下來,先放到地上,然後自己收攏了白色薄紗裙擺,雙手撐著輪椅兩邊扶手,小心翼翼使上力氣,讓自己站起來。
葉安一驚,嗖一下站起身,伸出雙手想要來扶言玥,卻因為兩個窗台間的距離無法使上力。
言玥憋著一口氣不敢吐氣,成功站起來後,雙手扶著鐵護欄,一點點蹲下去。
等到最後順利坐在小凳子上時,言玥已經累出了一腦門的細汗。
昨晚才發過一場熱,言玥也不敢馬虎大意,坐好後先扭腰從輪椅側兜裡掏出純棉柔軟的手絹擦了擦汗,這才回身衝著急擔憂的少年笑了笑。
這個輕柔的笑綻放在她過分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脆弱,偏偏那雙眼睛卻滿是沉靜與包容。
“沒事,你也去找個小凳子坐好,昨晚上我聽見了。”
頓了頓,言玥臉上的笑淡了下去,垂眸去藥箱裡翻撿出棉簽跟藥瓶:“他又打你了。”
氣氛冷了下去。
葉安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重新蹲下來,“其實也沒什麼的,又不痛。”
言玥沒再多說什麼,隻是附身,儘量讓自己的身體貼靠在冰涼的鐵護欄上,手臂舒展開,穿過兩層護欄,撫在了他臉頰上:“不痛也要上藥,上了藥,能好得更快。”
之前原主隻是好奇地看過幾次挨打後蹲在陽台上的葉安,後來就開始投喂食物。
至今已經投喂了兩次,單隻是這樣,就讓葉安記了好些年。
在這一刻之前,葉安本以為也就這樣了,畢竟像他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那個惡棍打死的臭蟲,哪裡有資格更靠近天使一樣的隔壁大姐姐。
卻沒想到,大姐姐會伸出她那條白皙細嫩到好像被他手上的老繭一刮,就能刮破皮肉的手臂,穿過對麵那層塗成銀白全新的護欄,再從他家破爛鐵鏽的護欄間探出來,最終落在自己臉上。
這幅畫麵極具色彩的撞擊感,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眼睛裡,然後直至大腦深處。
葉安渾身一震,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而震動的,除了他的身軀,更有他的心臟乃至神魂意識。
而在他混沌的大腦裡,最先清晰的竟然是:啊,大姐姐的手掌,真的比果凍還軟還嫩!
撫著少年的臉頰左右查看了一下,又動作輕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確定腦袋上被頭發掩蓋的地方沒有彆的傷痕,言玥鬆了口氣。
鬆完了氣,她才想笑。
明明知道這個少年不會真的被他酒鬼父親打死,最後還成為了巔峰級彆的人物,可剛才她居然真的擔心著。
笑完,言玥又想歎氣,最後發現過於繁雜的思緒太傷精神,索性也不去深究,旋開瓶蓋,先給葉安臉上的傷口消毒。
“這個擦到傷口上會有點痛,痛就喊出來讓我知道。”
言玥交代完,就開始給他上藥。
擦了會兒,言玥問他痛不痛。
葉安小幅度地搖頭,瞪著一對黑眸認真道:“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