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寒發現自己平時用慣了的忽悠手段到了這位吃素姑娘麵前, 完全沒機會發揮作用,反而是自己時常被她噎到說不出話來。
最讓人鬱悶的還是,對方用來噎他的話, 基本上都是從他身上現學現賣的。
昨兒初見時那種驚為天人的感覺一點點褪去, 仲寒再看她,心裡總忍不住暗暗咬牙:要不是武功高,他真要掐著這丫頭的臉好好教訓她。
當然, 心裡想一套, 表麵上肯定要來另一套。
仲寒忍著一肚子氣順著阿羅的喜好說了一大籮筐的話, 好感倒是刷上來了,可一提拜師學武的事, 阿羅拒絕起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拒絕之餘, 還特彆天真坦率地順手插了他一刀。
“不要。你年紀太大了, 而且不能學我門派的武功。”
仲寒自帶一套天命秘籍, 收了他當徒弟,既占了寶貴名額, 又沒意思。
阿羅雖然沒收過徒弟,也沒去過外麵,可她堅信,收徒弟就要像師傅那樣收個小孩子。
自己一點點養大一點點培養塑造,那才叫正兒八經的收徒。師傅還說, 又軟又香根骨又好的徒弟最好了,就像她一樣。
仲寒心態崩了啊, 死魚眼盯著她,耷拉在膝蓋上的手蠢蠢欲動, 特想掐她臉。
阿羅依舊麵如寒玉,不緊不慢地補充:“不過我可以幫你打通任督二脈, 也可以幫你梳理奇經八脈小周天,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說著最世俗的話,麵上卻一本正經得單純。
仲寒倒不怕她提要求,甚至她提了要求,他反而更放心。
無緣無故地幫助,總叫他有種虛無縹緲的荒誕感。
仲寒抬了抬手,示意她儘管說:“就算你不幫我打通這個脈啊經的,單憑你昨天救了我一命,我仲寒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您一聲話的事兒!”
阿羅若有所思:“那我還是不費這功夫了吧。”
反正你也會自己在森林中瞎晃時得遇契機。
仲寒:“??!!!”
不是姐們兒,就一客套話,你還當真了啊!
想到對方成長的環境太單純,仲寒又覺得這種事發生在對方身上也很正常,怕對方當了真,連忙強行挽救:“不過我現在也人小式微沒一技之長傍身,想更好的報答您我這也沒轍,頂多就一身軀殼為您生為您死了。”
想想又怕這個套話阿羅聽不懂,仲寒抓耳撓腮說得更直白了:“隻要魚仙子您再幫我這一次,我仲寒下半輩子都為您心甘情願當牛做馬絕無二話!”
說完了,一抬眸去觀察阿羅的神態,卻撞進了一雙噙著點點笑意的黑眸中。
仲寒一愣,有點反應過來了,但又不太敢相信,遲疑道:“你在…逗我?”
不可能吧,這麼快就學會耍人玩兒了?
阿羅不說話,眼裡的笑意卻更明顯了,奇怪的卻是她臉蛋依舊冷冰冰的。
仲寒不敢相信地“嘿”了一聲,而後就忍不住失笑,“你還學得挺快哈!”
明顯就是學著剛才他逗人時的招兒。
同時他又好奇對方臉上為什麼總是冷冰冰沒個笑臉。
不過現在問得再深些,又不合適。
仲寒多鬼精一人啊,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是在挨打中練出來的。
雖然阿羅神色總是淡漠冰冷,一雙眼眸卻靈動純粹。
彆看阿羅瞧著好騙好說話,實際上牽扯到更深一層的事,對方或是全當沒聽到,毫無反應。或是直接拒絕,半點猶豫或是世俗的客套委婉都不會有。
比如她隻說了自己的名字,也一口拒絕了收他為徒。
仲寒瞧著吊兒郎當不正經,耐心卻是遠超常人的。
兩人聊了這麼久,外麵天色已經大亮,陽光也灑落到了庭院廊下。
仲寒摸了摸自己肚子,嬉皮笑臉地問:“魚仙子,不知有沒有什麼可以飽腹的食物?”
阿羅聊得挺開心,好些個她鑽研許久的問題都解開了,聽聞他肚子餓了,雖覺奇怪,卻也心情不錯地站起身,讓他在此等一等:“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看著她出去了,仲寒摸著肚皮爬起來在屋裡晃悠。身上還有些使不上力,呼吸重了還會內臟疼痛。
剛才其實就挺痛的,可為了討好迎合阿羅,仲寒一點沒表現出來,忍了那麼久,背上都出了一層冷汗了。
抬手擼開袖子看了一眼,表麵的傷痕卻神奇地一夜就消失了,仲寒麵上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個藥,或者說這裡的一切,都透著不一般……
晃悠到窗戶那邊,仲寒探出半個身子往外張望,周圍隻有這一片平坦的空地建了個小竹屋,屋前有一片草地,蔓延向前就是又高又壯樹冠茂密的大樹。
倒是屋後的這一片翠竹林,隱約可見一條留下的小路可以深入其中。
仲寒猜測竹林之後應當還有彆的什麼。
隻暗自琢磨這一會兒功夫,離開的阿羅就回來了。
仲寒是真餓了,昨天墜崖之前就已經被兩方人馬追了半個多月,彆說好好吃飯了,撒泡尿的功夫都不一定有。
現在終於能保住小命,仲寒就有閒功夫盼望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