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舒窈卻滿是疑惑,一邊捂著胸口克製乾嘔的衝動,一邊納悶嘀咕:“不會啊,之前言誠在井邊殺魚的時候我還上過手呢!”
雖然她也就是伸出一根食指戳掉了幾片魚鱗,可好歹也是參與了殺魚過程嘛。
趙母聞言失笑:“嗨,那不是家裡院子開闊,魚腥味散得開嘛,這裡......”
話語忽然一頓,趙母猛吸一口氣,顫抖著手扭頭小心翼翼問:“窈窈啊,你那個來沒有?”
沅舒窈不明所以:“哪個呀?”
趙母著急:“就是那個呀!”
沅舒窈眨巴眼,滿頭滿臉都是問號。
趙母放下了殺到一半的魚,視線忍不住往沅舒窈肚子上溜:“就是每個月女人家都要來的那個呀,要用衛生巾那個!”
沅舒窈恍然大悟,愣愣地回想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好像已經晚了快一個月了?”
主要是每天都過得挺滋潤的,搬到鎮上之前,每天都有趙母寵著李桃花陪著,到了晚上還要跟趙言誠親熱。
等到搬到鎮上後,閒暇時間倒是多了,可她也能找到自己的事做。
繡個花啊畫個畫啊,再不濟寫寫詩看看報,偶爾出門去感受一下田園風情,隔一兩天趙言誠還會陪她逛公園看電影。
月經來沒來,沅舒窈就完全是抱著愛來不來的態度,沒人提醒,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就往那上麵想
啊。
趙母顧不得魚了,嘿呀一聲一拍手巴掌,滿臉是按捺著的激動跟緊張:“你啊,怕不是懷上了!”
原地轉了好幾個圈,趙母又是一拍巴掌,麻溜兒地用薑片洗了手,聞著沒魚腥味了,這才叫沅舒窈再加上一件衣裳:“走,媽帶你去醫院做檢查!”
許多女人從懷孕到生娃,都沒進過醫院,可趙母不覺得彆人如何自己家就要如何。
彆人家的兒媳婦有她兒媳婦乖巧懂事體貼暖心嗎?
肯定沒有!
等趙言誠傍晚風塵仆仆回來時,就發現自己母親居然還沒離開。
他不由納悶,之前母親可從來沒在這裡留過夜,說是房間太窄,要擠到她兒媳婦睡覺。
門也沒關,趙言誠直接走了進去,就看見他媳婦已經躺在了床上,他媽對兒媳婦的疼愛更誇張了,竟然已經早早地煮了好幾個糖雞蛋,這會兒正坐在床邊上一口一口給他媳婦喂呢。
母親對媳婦的疼愛簡直太誇張了,趙言誠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母親媳婦相處得很好。
憂的是該他表現的地方,全讓母親給搶去了。
小媳婦就總噘嘴說他不如母親待她好,趙言誠就覺得自己太冤了。
“媽,你過來了?”趙言誠進屋,順口就問候了一聲母親。
結果對著沅舒窈笑出朵花來的母親回頭對著他就白了一眼,不滿知青溢於言表:“我要是不過來,你還不得把我兒媳婦給欺負了!”
趙言誠脫外套軍大衣的動作一頓,不明白自己哪裡惹母親不高興了。
沅舒窈看他頂著風寒滿身疲倦的回家,笑著拉了拉婆婆的手,軟聲撒嬌:“媽,湯好甜啊,我還想喝!”
趙母立馬恢複了笑臉,重新給她舀了一勺湯喂過去:“喜歡吃甜啊?那一會兒媽就去供銷社買點大白兔,好讓窈窈生個可愛聰明的甜妞!”
其實沅舒窈覺得自己身體哪都沒問題,自己吃東西也完全可以。
但抵不住婆婆從醫院裡出來後緊張得過頭了,沅舒窈隻能先依著她,好讓老人家緩一緩情緒。
趙言誠一開始還沒注意,這句話在腦子裡緩緩飄了過去,忽然又被強行拽了回來:“媽,什麼生甜妞啊?”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趙母斜眼瞥他:“虧你走的時候還拍著胸脯保證要照顧好窈窈,結果呢?成天就顧著你的工作,窈窈都懷孕一個多月了居然都沒發現!”
這完全就是遷怒了,畢竟更容易發現的本該是沅舒窈本人才對。
沅舒窈也心虛得很,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隻能悄悄給趙言誠遞過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趙言誠卻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因為他現在就是頭頂猛然遭遇雷擊的感覺,既震驚又驚喜,還有說不出的緊張忐忑。
這會兒趙言誠不覺得母親對媳婦照顧得太誇張了,因為他自己也誇張得厲害!
趙母也就是不準沅舒窈蹦Q,再親手喂個東西,趙言誠卻是連沅舒窈下床上廁所都恨不得把人給抱著走。
沅舒窈就覺得自己真的太難了。
好不容易度過了全家緊張過度的前期,沅舒窈才算是鬆了口氣,能夠安安心心養胎了。
有這麼一出,趙母直接就在鎮上住下了。
單間住不下,趙言誠就出去跑了一趟,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就弄出來一間寬敞的院子,讓媳婦老娘都一起搬了過去。
沅舒窈一向不管這些事,趙母一心一意照顧兒媳婦,一直到沅舒窈生孩子坐月子的時候,談及要不要給房東掛紅給紅包時,趙言誠才詫異地說這院子本來就是他們的。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沅舒窈跟趙母麵麵相覷:“我們該知道嗎?”
趙言誠無語,好吧,是我的錯,你們倆彆瞪我了!
在外人看來,趙言誠是一個傳奇人物,他的升遷經曆也充滿了傳奇色彩。
可在沅舒窈看來,這一切卻是他應得的。
救了人,有貴人相助?如果不是她丈夫為人正直堅持本心,怎麼會能幫就幫?又如何能得到貴人的青睞?
辦事偶遇波折,卻總能逢凶化吉?
如果不是他有過硬的本事以及一顆乾實事,乾好事的心,事情真的能百分百順利成功嗎?
一直升到了省城,進入了北京,沅舒窈的心態始終跟趙言誠同步調:不喜不悲,不驕不躁。
甚至可以說,沅舒窈的這份超然物外的心態,很多時候都在影響著趙言誠。
在這個名利場上起伏,心情沒有過波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很多時候趙言誠也曾猶豫過,也曾躊躇過,也曾沮喪過,也曾無力過。
可回到家,看著媳婦幾十年如一日的恬淡笑容清澈眼眸,趙言誠瞬間就重新找到了最初的自己,始終堅持住了初心,沒有走過歪路。
二十年後,沅舒窈帶著丈夫兒子回了G市,看望即將病逝的父親。
母親已經在經年的打磨中沒有了當初叫嚷著要她嫁人的強勢,看見身居高位一身氣派的大女婿,再看一身貴氣,頗有當年婆婆風範的大女兒,沅母不自覺縮瑟了身子,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不自知的討好的卑微笑容。
她不敢跟大女婿搭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跟大女兒寒暄,隻能眼巴巴看向英挺俊朗的外孫:“這就是榮榮啊?長這麼大了?有沒有上班啊?”
已經長大懂事的趙沅榮禮貌地問候了外婆,態度語氣把握得恰到好處:“外婆您好,我現在正在北京大學讀書,還沒有正式參加工作。”
又是一個她根本不了解,也無法接話的話題,沅母尷尬地笑了笑,局促地扯著衣角扭頭看向病床上昏睡不行的老伴兒。
“隻要能治好嶽父,醫院有任何治療方案我們都可以嘗試,費用方麵嶽母不必擔心。”趙言誠留下一番話,讓秘書去跟醫生接觸,自己則帶著妻兒暫時離開了。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恰好迎麵來了五個人。
這是一家五口,女人牽著個幾歲大的男孩兒,神色顯得很疲倦。
旁邊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女,正拉長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言誠的視線落在旁邊那個身形微胖,發際線已經退了三分之一的男人身上。
這個人,就是當年要娶他媳婦的人。
雙方人馬就這麼在樓梯口撞上了,彼此都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男人笑著上前,微微弓腰跟趙言誠握手寒暄,其他四個人就站在旁邊,神態各異地注視著沅舒窈他們一家三口。
沅紅衛不願意跟沅舒窈這個姐姐多接觸,很快就強行帶著男人以及三個孩子離開了,沅舒窈皺眉,有些不高興地說:“我不喜歡他們看我們的眼神。”
因為沒有豐富的官場打磨,禿頭男人的那一雙兒女看他們的眼神著實太外露了,既有覬覦也有野心。
趙言誠抬手,自然地為她挽起耳畔一縷碎發,笑得無奈地攬著她胳膊往前走:“真巧,我也不喜歡。”
趙沅榮看著母親輕易就被父親一句話哄得笑開了眉眼,心情毫無波動,甚至還想寫一篇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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