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拋棄渾厚的靈力,像個普通人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冒著寒風大雪,來到此處。
然後他看見了茫茫雪地上一個滾動的雪球。
多看了一會兒,他發現,雪球不是真的雪球,而是一個穿得像北極熊的女孩。
愣愣看了許久,卻在糾結她到底信奉東方神話體係還是信奉西方神話體係時一不留神,踩到了一根枯枝上。
按照他的預想,自己被她發現了,兩人怎麼也該有一番交談。
然而事實就是,女孩圓潤歸圓潤,逃跑起來動作還是很麻利的,幾個呼吸間就跑遠了。
若不是他自有神識鋪展開來,說不得還真要找不到她了。
可是找到了,卻沒能在她身上找到與姐姐絲毫的相似之處,這讓葉安陷入了新一輪的糾結痛苦中。
這一痛苦,就是幾天。
在這幾天中,葉安唯一做的事就是跟著她,然後在她沒發現的角落觀察她,保護她。
與之相反,言月卻在這幾天裡做了許多事。
言月發現自己簡直就是歐皇附體,這幾天運氣直接爆棚了。
出門沒遇到雪季初期極容易遇到的野獸也就算了,居然還遇到了兩頭打架鬥毆雙雙殉情的公鹿!
簡直不要太完美!
言月美滋滋地做了個雪地托架,喘著粗氣把兩頭肥碩健壯的公鹿全給拖回了小木屋,接下來兩天裡都在忙碌著切割儲存。
小木屋周圍都沒有人煙,外麵一圈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籬笆,這些肉當然不可能就直接凍到雪地裡,那不是誠心招來野獸嘛。
所以她需要運雪到地下室,造出個人造冷凍庫,然後把肉放進去,把地下室的門給封得死死的,爭取不要讓肉味飄散出去。
有了兩頭公鹿做儲備糧,言月的生存壓力驟減,這樣她就能分配更多的時間去修煉。
哪怕能夠吸收的靈氣很少,哪怕吸收後能留下的靈氣更少,言月還是每天積極向上努力奮鬥著。
坐在木屋頂上的葉安閉上雙眼,清空思緒,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她與姐姐的又一個不同之處。
如此這般持續了半個月,雪季正式降臨,言月體內的靈氣還是少得可憐。
更糟糕的是,她發現從三天前開始,自己體內的靈氣就再也沒有增加哪怕一絲一毫。
所以,一個靈竅都沒能打開的靈氣量,就是她這具身體的極限了嗎?
饒是心性堅毅性格積極如言月,麵對這樣的現實,也不得不產生消極負麵情緒。
這一晚,她側身靠在窗前,看著窗外幾乎不能看清五米外事物的大雪,一整夜都沒睡。
屋頂上,同樣的位置,葉安沒有使用靈力格擋開大雪,任由雪花一層層鋪到自己身上,慢慢把自己包裹成了一個雪人。
第二天快下午時,言月才頂著乾澀發痛的眼睛醒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從窗台前躺到了床上。
歎了口氣,言月胡亂揉了揉自己頭發,嘀咕著自己心太大的抱怨。
可不是心大嘛,明明昨天那麼憂愁,結果迷迷糊糊中居然還記得要爬回床上睡覺,還把被子裹得那麼嚴實!
算了,她就不是能草憂傷人設的人兒,還是繼續努力叭!
大大地打了個哈欠,言月哆嗦著跳下床穿衣服,穿完了發現窗外沒再下雪,甚至還出了太陽,一時間心情好得不可思議。
這場雪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了,可算是停了。
言月興致勃勃地穿好衣服拿上門背後的鏟子,一把拉開木門,抬腳正要踏出去清掃院子裡的積雪,卻忽然發現門口瑩白平整的雪地上,多了一樣東西。
言月第一反應就是戒備,四處張望一番,沒有發現什麼奇怪腳印,也沒有發現有人躲著偷窺。
猶豫了一下,言月彎腰,伸手把那樣奇怪的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類似瓶子的東西,隻是材質很奇怪,有點像傳說中的瓷。
可是瓷那麼貴重的東西,怎麼可能被人隨意丟在她這個破木屋門口?
暫且不管這個瓶子的問題,言月摸索一番,找到了瓶塞,又是一陣張望遲疑,然後伸長了手,把瓶口對著外麵,硬著頭皮拔開了瓶塞。
頓時,一股奇妙的香味,就從小巧的瓶子裡散發了出來。
言月愣住了,這股香味明明聞起來讓人心曠神怡渾身一鬆,可同時伴隨而來的,卻又有一股發自內心湧上心頭的莫名哀傷。
一個名字喃喃中脫口而出:“小安?”
躲在暗處的葉安渾身一震,隻覺整個人都被揉碎了,身體快過意識,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然出現在了女孩麵前。
若說現身的那一刻還有遲疑後悔,當看見女孩臉上的淚水時,葉安就再也沒有退縮的情緒了。
他的女孩在吃苦,在受罪,而他卻兀自陷入那些毫無意義的糾結失落等情緒中,著實有辜負上天美意之嫌。
不管她還記不記得自己,不管她與姐姐到底有多少不同,她就是她,隻要確定這一點,又何必再辜負時光。
言月整個人都被驀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男人嚇呆了。
奈何心底那股子無儘的哀傷來得沒頭,現在也像是沒尾巴似的,沒完沒了,把她整個人都浸泡在了裡麵,實在影響到她如脫兔的身形速度。
出現的男人穿一身單薄的白襯衣黑西褲,看起來複古得很,最重要的是,這麼冷的天,他穿得這麼薄都沒凍死,這肯定是個修士!
言月就覺得自己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瘋狂掙紮著想要關門尋求安全,一半是放棄抵抗愣愣站在原地傻兮兮地看著這個陌生人。
“彆哭。”葉安心都碎了,努力找回曾經的溫柔,上前一步,抬手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而後把她攬入懷中,溫聲安撫:“我聽見你在叫我,所以我就來了。”
所以,是你讓我出現的,不要再隨隨便便消失了。
麵對此番溫柔小意,言月又是一陣驚呆,木愣愣地就被這個莫名其妙說自己在叫他的男人攬著肩膀一起回到了木屋裡。
木屋的門是關上了,可那個她應該關在門外的男人,也進來了。
這是怎麼個說法呢?
屋外,之前言月眼中的晴朗天氣緩緩被四周重新合攏過來的烏雲彙聚覆蓋,於是,大雪又開始在這一片晴朗了片刻的小天空中揮灑起它們的熱情。
屋內,女孩與男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傳來。
“你是誰?”
“我叫葉安,你剛才叫的小安。”
......
“那我又是誰?”
“你是我伴侶。”
“胡說!我才十八歲多一點點!”青春無敵美少女!
“哦,那我等你。”
等什麼?
等你願意再次做我伴侶的時候。
兩年後,藍星球,又將迎回他們的尊者。
當然,對於某些人來說,這兩年,也將是他們永生都應該去懷念追憶的人生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