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落下來。
綿綿剛想睜開眼睛,就被這個巴掌打懵了。
緊接著,是更多的巴掌拍下來。
“喻小姐,您可不能死啊!程先生馬上就回來了!您說您怎麼那麼想不開啊?”
“喻小姐,您醒醒啊!”
綿綿費力地睜開眼睛,剛想說一句“彆打了,我沒死”,結果一股水從嗓子裡冒了出來。
那個管家製服的男人愣住,顫抖又驚喜道:“喻小姐......?”,然後就立刻按著綿綿做心肺複蘇。
綿綿軟乎乎地癱在地上,滋溜溜往外冒水,像一隻生無可戀的小藍鯨。
她從嗓子嘰裡咕嚕擠出:“我......真......的......還......沒......死......啊”,但是被七手八腳的人聲掩蓋了。
哎,綿綿在心裡歎了口氣,她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她為什麼要吃那條魚。
不吃魚她就不會噎死,不噎死她就不會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歸根結底,她還是不應該打開那本書。
......
綿綿本來是一隻海豚精,事情發生前,她正悠哉地躺在沙灘上,一邊吃魚一邊曬太陽。
然後她忍不住好奇心,打開了一本人類的古早虐戀。
書裡的女主喻眠本來是Z大音樂係係花,遇到男主程司越後,被迫開始了淒慘的工具人劇情;不僅中斷了學業,還被關在彆墅裡四年,成了一無所有的金絲雀。生日這天,她辛辛苦苦和後廚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等了男主一夜。結果狗男人和剛回國的青梅竹馬蔣雲奚燭光晚餐去了,連電話都沒接。
這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等不下去的喻眠終於絕望,跳了泳池自儘。
結局是,男主和青梅經曆了一係列“你跑我追最後我們都插翅難逃”的狗血操作後,最後修成正果,在喻眠的忌日這天訂了婚。
綿綿就是看到這,天雷滾滾,電光火石的一瞬,不小心被魚給噎死了。
然後她就眼前一黑,來到了這個泳池,被管家和阿姨們七手八腳地撈了上來,還接受了一頓人.道主義毒打,哦不,施救。
在這個過程裡,不斷地有不屬於她的記憶湧進她的腦海:父母的意外離世,在學校受到的霸淩和排擠,她和男主為數不多的見麵,男主的冷漠絕情,以及她剛剛......跳水自鯊了。
綿綿終於明白了,她沒有死,但她穿成了書裡的悲慘女主喻眠。
此刻“喻眠”剛剛被揉乾頭發,愣愣地坐在水池邊,還有一根碎發呆萌地支棱了起來。
剛剛被她唾棄的狗血劇情居然成了真,現在悲慘女主所遭受的一切,都要她來頂上了。
危,豚豚危,修煉手冊上根本沒寫應該怎麼應對穿書啊!
管家拿了浴巾回來,看到喻眠還是坐在原地,正迷茫而懵懂地看著身後的玻璃房子。
那是一張屬於童話裡最漂亮的人魚公主的臉,落水之後,反而比之前更加精致動人。
陽光照在她白皙到反光的肌膚上,產生了一圈朦朧的白色光暈。海藻般的頭發柔順地散在背後,精致小巧的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隻是那雙清澈的眼睛,此刻泛著朦朧的、楚楚可憐的薄霧,讓她看起來像是一隻濕漉漉的小狗。
管家歎了口氣,哎,喻小姐實在是太可憐了,剛從鬼門關回來,還癡癡地盯著門口,期待程先生能出現。啊,愛情偉大。
而此刻喻眠心裡想的是:
【那麼大一桌都是食物嗎?烏烏,好餓,想吃 QAQ】
管家上前給喻眠披上浴巾,關切道:“喻小姐,快起來吧,剛才程先生打電話說要回來,您應該高興啊?趕緊起來去梳妝打扮吧,先生平時喜歡的那幾套衣服我都為您準備好了。”
喻眠想了想,程先生?就是裡那個幾個月不回彆墅一次,鴿到原主傷心自鯊的狗男人嗎?
等等,她剛剛都自鯊了,差點死過去,現在還得去換上狗男人喜歡的衣服?
做人有做人的道理,做妖有做妖的道理,而狗男主,不講道理。
原主就是因為太善良了,才被欺負得那麼慘。但她,小海豚精,這三百年的小魚乾可不是白吃的啊。她嚇退過大虎鯨,打敗過小鯊魚,一個犬類男人在她麵前,又有什麼高傲之處呢?
她在心裡暗下決心:她要掀翻這個劇本,逃離這裡,改變工具人的命運!
喻眠站了起來,對管家輕輕道:“走吧。”
管家被喻眠眼裡閃過的光芒感動了,明明是那麼虛弱的身體,卻因為愛情而重新迸發出了力量。啊,愛情偉大!
喻眠往前走了幾步,進了泳池前的玻璃房子。由於還沒有適應雙腿行走,她看起來像隻搖搖擺擺的帝企鵝。
管家隻當喻眠是在水裡太久,腿抽了筋,伸手想扶她上樓。
結果喻眠小碎步走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趙管家:“???”
趙管家:“喻小姐不是說......要等程先生回來再動這些嗎?”
喻眠已經抓起一個水晶煎包,看著趙管家,柔弱道:“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更好地迎接他啊,沒事,我就吃一點點。”
管家一聽有道理,就讓後廚重新熱了飯菜,安安心心在旁邊等著。反正喻小姐平時也吃不了幾口,他估摸著,頂多等個十分鐘吧。
結果......一小時後,管家對著喻眠打出的長長的飽嗝,以及桌子上風卷殘雲過後的殘羹,呆滯了。
喻小姐對一點點有什麼誤解?這分明是一口沒剩啊!
“沒有嗷,”喻眠在殘羹裡扒拉半天,扒拉出一盤完整的抹茶糯米糍,端給管家:“還剩了一份甜點,程先生路上辛苦,下午茶可以用這個配咖啡。”
少女的眼睛靈動清澈,眼巴巴地舉著糕點,嬌小,可憐,又無辜。
管家接過來,慈愛道,“喻小姐親手做的,先生肯定高興。”
智障小美人這才露出高興的笑容,踩著小碎步離開了。
——當然高興了,糯米糍裡麵的抹茶換成了芥末,更綠更健康,犬類男人的絕配!
-
喻眠回到房間,看到床上已經放著兩條高定長裙,高級的絲綢緞麵反射著人民幣的光芒。
喻眠掃了一眼,對它們半點都不感興趣。她試著在房間裡走了幾圈,慢慢適應了人類的走路方式,然後站在了穿衣鏡前麵。
鏡子裡的人,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類都要好看。
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墨綠色的真絲睡袍把本就冷白的皮膚襯得更加晃眼。睡袍下麵露出一截嫩生生的腿,像精心打磨過的玉瓷筷子,又細又直,找不到一絲瑕疵。
喻眠滿意地抿出兩個小梨渦。這可是她修煉了很多年都沒能擁有的雙腿,看來穿成虐文女主這件事,也不完全是壞事嘛。
不經意間,喻眠發現她鎖骨右邊有一道月牙型的紅痕,在一片雪白的肌膚上分外明顯,和她當年被虎鯨咬的那個傷痕一模一樣。
誒?這具身體竟然是她自己的?
發現了這一點後,喻眠比以前更有信心了。她迅速從掛滿高奢衣裙的衣櫃裡選了一套方便的海軍藍製服短裙,歪七扭八地穿在了身上。然後檢查了斜挎包裡有幾張應急的紙鈔後,就跑到陽台隱蔽的角落,靜待時機。
想她豚生三百年,一直都是自給自足,把自己養得白胖白胖的。現在她有手有腳了,就更沒理由寄人籬下啦!看狗男人臉色有什麼快樂呢?
外麵的世界那麼精彩,自己養活自己不好嗎?
半小時後。
彆墅外,一輛小型貨車卸空了物資,關上車門正準備啟動,車廂頂部突然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司機狐疑地伸頭出去看了看,什麼都沒有。
這山裡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剛才這點動靜,司機也不足為奇。
於是司機一腳油門,小貨車叮叮咣咣地開了出去。
而外麵車廂頂上,喻眠抓著邊緣的安全栓,美滋滋地趴在車頂,目送著彆墅變得越來越小。
可去他的金絲雀吧!外麵的世界,她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