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了她也認真問她:“你還要在鄉下待多久?不打算回城了?”
沈薇薇愣了一下才道:“在鄉下也挺好的。”
她家那情況把她送下去就是去避難的,怎麼可能回去。
見沈薇薇避而不答,董馥梅也不再多問,免得問多了惹人煩。
……
城裡本來就是停課的,鄉下再停課對董馥梅家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就是之前學生們轟轟烈烈的搞得全國大串聯因為董馥梅家並沒有適齡的孩子跟著胡鬨也完全沒影響到她家。
有時間在意這個,還不如想想新家的家具怎麼辦。
那麼多屋子,每間都得有張床吧,孩子要學習,書桌也得要吧。衣服還是掛著不容易皺,衣櫃最好也都要一個。
就算不是十間屋子都要有,住人的八間是少不了的。一套得要一百多點,八套差不多九百塊。廚房還要吃飯的大桌以及足夠的椅子,還有放東西的櫥櫃……這麼一算一千又打不住了。
買家具要家具票,這麼多肯定是淘換不來。去鄉下找木匠做……董馥梅覺得還不如搞來木料她自己做。比起買現成的能便宜一半呢。
包買房子目前已經花了三千多,時不時對上周顯義欲言又止的視線的董馥梅終於有了要省點錢的概念了呢。
可喜可賀。
可惜的是她終於想省錢了,但周顯義一聽要她做木工就不答應了。他連做飯都不想讓她做,做木工?怎麼可能!
董馥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做木活不比做鞋子難,很快就能做好的。”
周顯義重點跑偏:“你做鞋子很累嗎?累就彆做了。”
董馥梅難得被人用話噎了一下:“……不累。”
“我是說做木活很簡單的,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難。自己做不僅能省錢,關鍵是免了不少麻煩。淘換家具票多難啊,找人打也不容易呢。而且一口氣買那麼多也引人注目的很是不是?”
“最近那些路上戴著袖標搞風搞雨的紅袖兵你看見沒有?衝進領導乾部家打砸搶,有點花紋的東西都給算進學習資產階級的奢侈作風裡了。咱們工農家庭是還沒輪到,但誰能保證他們砸完領導不會順帶砸砸普通老百姓?我們還是要低調點。”
董馥梅後麵的話一說,周顯義也覺得對。可是在覺得對的同時,他又覺得有哪裡怪怪的。
到了臨睡前他才反應過來。要說要低調,蓋二層的磚瓦房,又闊到一個孩子一間房,怎麼也不算低調啊!
周顯義睡不著了,忙把他想到的東西問出來。
沒成想董馥梅反倒奇怪的看他:“蓋個新房子而已算什麼?大隊家裡有閒錢的不都蓋房子嗎?城裡的工程隊也一直在蓋房子啊!”
“這不一樣吧?”
“哪兒不一樣了?”董馥梅看得通透。被批被砸的人家有問題的有,可沒問題的也遭災是為了什麼?
一是人家的位置有人惦記,二是人家的家產有人惦記。
他們家這點東西在有錢有權的人眼裡屁都不是,沒必要惦記。至於沒錢沒權的人惦記,誰還不會巴結人了呢?
真要有人針對他們家,他們家也可以送禮保平安啊。沒錢沒權的人家能拿出討好人的東西肯定沒他們家多!
真要說起來,比起新蓋的磚瓦房,更危險的是她這張臉。不是董馥梅自負,她對自己的臉心裡還是有點數的。要是有哪個有權有勢的領導看上她的臉要搞他們家那才是完蛋呢。
這點董馥梅覺得就沒必要說出來讓周顯義擔心了。她不是愛出門的人,領導也不是都是色胚,事情發生的概率還是很小的。
要是真發生了……她就去給人紮幾針唄,多大點事。
周顯義也說不出來哪兒不一樣,誰也沒規定人家鬨革命的時候他們不能蓋房子啊。磚廠生產出磚頭、水泥廠生產出水泥不就是給人蓋房用的麼?
要是有人疑惑他家的錢哪裡來?
還不興是他們家多年的積蓄了?
說到最後周顯義腦子更迷糊了。蓋房子好像是高調的事,可這麼一說又很正常並不高調的樣子,完全不需要擔心。
相比起來買家具花銷沒蓋房子大,卻反而要更低調些,就很奇怪。
周顯義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董馥梅自己做家具的要求。
既然答應了那就隻能去做了。在新房子通風散氣的時候,他就去木材廠想法買了木材來放在新房子的院子裡。董馥梅上午和下午就來這做家具,做好了直接裝房間裡去。周顯義每天下班都會來接人,有時來得早還能幫著打打下手。
然後他就被董馥梅利落的鋸木頭、削木頭、刨木頭……的英姿刹到了。那瀟灑的動作,那準確的拚接!一看就知道是個經年木匠!下手夠穩、夠準,就連刨出來的木花都是完美的形狀!
他的梅子還真是超乎想象的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