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聰急得快哭了, “這件事情真的,真的不能全怪我……”
一聽這話陳悅雨就知道肯定是林業聰對不起他養母了,現在他養母的魂魄就飄在彈簧床邊,在床底下往外看隻能看見一雙乾瘦得像是枯柴的腳, 腳掌上都沒有半點肉, 隻有一小點爪子的樣子, 看著尤其滲人。
乾瘦的腳腕極細小, 真的就隻有一根腿骨, 腳踝那綁著一條紅色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托在地板上, 亮著一個五帝銅錢。
看見五帝銅錢紅繩的時候, 陳悅雨就知道下午在走廊那發出“叮叮叮叮”聲音的是這個女鬼, 若是那時林業聰沒有大叫一聲陳悅雨跑進了房間裡麵, 很可能下午的時候,順著五帝銅錢滾過去的方向就能找到女鬼了。
眼下陰魂近在咫尺,陳悅雨和林業聰在床底的“死位”,一時間陰魂沒那麼快發現他們的,可高秋梅就不一樣了,她躺在彈簧床上,可能知道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已經躲到床底下來了。
高秋梅聽見開門聲的時候, 眼睛就閉上了,她很挺陳悅雨的吩咐,現在閉著眼睛和往常一樣在睡覺,隻是今晚她是假睡。
看見青褐色的雙腳逼近床頭位置, 陳悅雨呼吸都屏住了,隻要女鬼稍稍聰明一點都會發現林業聰不見了,發現了異樣,就會對高秋梅不利的。
高秋梅閉著眼睛,她也是普通人,知道眼下身邊有陰魂,儘管極力壓住心底的驚恐,可眼皮還是不停顫抖著。
假睡中的她,忽然察覺到臉上有東西輕輕劃過,冰冰涼涼的還有些癢,高秋梅出於嫉妒緊張狀態,根本不敢伸手去拍臉上的異\\物。
慢慢的她發此案臉上冰冰涼涼觸感更加明顯了,而且臉上好幾個地方都有這種冰涼的觸感,猛地一下高秋梅就想到了,會不會是陰魂拿著一把刀子,正用刀鋒輕輕刮著她的臉?
越想覺得越像,她心理素質還是極好的,裝作毫不知情微微側轉了下身子,身子剛側著睡,這時更讓高秋梅膽顫的一幕出現了。
閉著眼睛她看不見,可是耳邊絲絲涼涼的陰風吹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那隻陰魂應該用嘴邊往她耳邊處置和涼氣。
“怎麼辦?怎麼辦?”高秋梅心裡翻江倒海想著,“業聰會不會有危險?”
她伸手去\\摸\\身旁的老公,手伸過去指尖直接摸空摸到柔軟的床單上了,高秋梅心跳都漏了半拍,這時耳邊忽然傳來陰森森毫無溫度的聲音。
“起來吧,我知道你在裝睡,告訴我林業聰在哪裡?”聲音蒼老嘶啞得像是一匹陳年老布手撕開的聲音。
噔的一下,高秋梅睜開了眼,直逼眼球是一張瘦的臉部肌肉深凹下去高高露出顎骨的臉,在女鬼的臉上絲毫看不見一絲肉。
膽大如高秋梅,在看見老女鬼的那刹,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渾身的神經繃緊到極致眼看著就要脆裂。
與老女鬼四目相對約莫兩秒後,高秋梅才回過神來,扯尖嗓子大聲叫著,“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大師,大師救命啊!!!”她差些要被嚇暈過去。
陳悅雨趴在彈簧床底下,爪機攝像頭是拍不到高秋梅的,看直播的網友聽見高秋梅幾可刺穿耳膜的尖叫聲,都知道房間裡麵肯定是發生什麼很嚇人的事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發生什麼事情了?高秋梅被鬼殺了嗎?”
“我天,高秋梅在最危急的時候,想到的都是自己的老公,想知道林業聰有沒有事,林業聰呢?嗬嗬!他算個男人嗎!危險一來,女鬼還沒對他怎麼樣呢,居然立馬拋下老婆躲到床底下了。”
“誒,這就是人間真實啊,古人誠不欺我,福氣本事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嘖嘖,林業聰不值得。”
“人心真的是太深不可測了,剛剛林業聰還說自己會保護高秋梅的呢,男人的話騙人的嘴,姐妹們千萬不要輕易男人,這是警\\告啊啊啊啊啊!”
“真搞不明白,高秋梅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還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怎麼當年就選了林業聰啊??!!”
看著直播間裡麵的彈幕,陳悅雨眉心蹙蹙。
林業聰就趴在陳悅雨身邊,他自然也是看見網友們發的彈幕了,一時間覺得很羞愧,不過人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第一反應選擇生那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應,他也沒有多解釋什麼。
陳悅雨知道高秋梅有危險了,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伸手進黃色布袋裡麵抓出一條綁了五帝銅錢的紅繩子,伸手出去在女鬼的腳踝那快速綁了個結。
女鬼兩隻腳都用紅繩綁著五帝銅錢,陳悅雨掐指決念法訣,之前還若無其事的女鬼,忽然間雙腳灼痛,像是有著兩束烈火在燒著他的腳踝那樣,急忙往落地窗位置躲了躲。
“誰!是誰!?”女鬼的聲音很倉老,卻十分尖銳。
陳悅雨從床底爬出來,挺直腰杆站著。
女鬼飄在淡綠色窗簾邊,玻璃外麵是漆黑望不到儘頭的夜,她臉青褐色看著很詭異。
她眼睛一動不動看著陳悅雨,見陳悅雨隻是個小姑娘,嘴角往一邊扯深,“小姑娘,這件事情和你無關,我不會濫殺無辜,你走吧。”
陳悅雨說,“我是風水師,今晚過來這邊,不會讓你傷害活人的。”
老女鬼眼睛赤紅赤紅的,就跟兔子的眼睛差不多,陰魂是分好幾個等級的,一般分為黑色眼珠子,白色眼珠子,紫色眼珠子,紅色眼珠子,還有一種鬼的眼珠子是幾位凶猛的惡,那是紅到發黑的那種,要是看見眼珠子是紅到發黑那樣的,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第一時間都是要趕緊逃。
當然陳悅雨的道術精湛,就是真的碰上眼珠子紅到發黑的鬼物,她也不會害怕。
老女鬼的眼睛是赤紅色的,可以說是力氣十分的重了,陳悅雨有些想不明白,林業聰說這個女鬼是他的養母,可他的養母為何一定要殺了他?而且力氣還是遮掩都遮掩不住的那種。
房間裡麵飄蕩著的都是女鬼身上的黑煞,陳悅雨對黑煞極其敏\\感,嗅著黑煞,好幾次都想打阿嚏。
女鬼聽了陳悅雨說的話,嘴上的笑意更加陰森了,“你今晚過來這棟彆墅,就是想過來救林業聰的?”
陳悅雨直接說,“我接了這個單子,會對這個單子負責到底。”
老女鬼頓時怒了,眼睛紅得像是要淌血那樣,猛地抬起右手,右手乾皺皺的,手掌沒有一點肉,就和陳悅雨之前在小棺材那看見的那隻小爪子一樣。
陳悅雨一下子就想到,小棺材裡麵的那隻小爪子是女鬼的,可是這怎麼可能啊?
陳悅雨不敢置信,老女鬼是成年的女人,她的手怎麼可能乾瘦到像是一根枯柴?而且五根手指骨緊緊貼在一起,那小手骨看著就跟小孩子的差不多,甚至是嬰孩的手也就那麼點大。
女鬼抬起的右手很猙獰,五根手指延伸出來的指甲又尖又長,還是青褐色的。
她怒火衝腦,猛地一下朝陳悅雨進攻過來,見她聲勢浩蕩的陳悅雨還以為自己沒足夠的時間伸手進布袋裡麵那符咒,可在女鬼朝她飄過來的時候,陳悅雨注意到老女鬼居然是杵著一根拐杖的!
她是個瘸子!!
變做陰魂了都要靠著拐杖才能飄起來,若是她還活著的話,肯定是半身不遂躺在病床上的,應該和植物人沒什麼兩樣了。
看到這裡,直播間裡麵的彈幕又狂刷起來了,網友們都在說,肯定是養母的腿瘸了,行走不便,甚至是生活起居隻顧不了,需要林業聰照顧,林業聰就拋下他的養母不管了。
“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從林業聰剛剛危險的時候,拋下他老婆可以看出來,他這個人極其自私,而且隻為他自己著想,會認為半身不遂的養母是個累贅,是極有可能,而且百分百肯定的事情。”
“對對對!身邊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我家隔壁的那個老人也是被他兒子放棄了的,沒錢放到養老院,就讓他自己在老家裡自生自滅,那個老人是老人癡呆,前不久走丟了,他兒子也不找,就當沒這麼個人了,真是可憐。”
“我靠!養兒防老!不然的話老子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帶大他乾啥?找堵嗎?!”
“誒……”
在陳悅雨觀察老女鬼的時候,老女鬼已經老到她麵前了,伸出尖銳的指甲一下子對準陳悅雨纖細的脖子刺過去,眼看著尖指甲就要刺進去了,這時陳悅雨左手一揚,直接一張驅邪符貼在女鬼的手上。
女鬼的手一頓,直接動不了了。
“怎麼回事?”老女鬼眼睛直直瞪著陳悅雨,她使力掙\\紮,手還是動彈不了。
“彆費力了,這是張驅邪符,貼在你身上你就動不了了。”
女鬼眉心蹙緊,“怎麼會,你看著年紀輕輕的,沒可能畫的符咒這麼厲害的。”
陳悅雨沒跟她過多解釋,隻是和女鬼說,“道人畫的符咒威力程度不看年齡,看道術。”
老女鬼笑了,“道術,你年齡這麼小,道術能好到哪裡去?”
她不信陳悅雨道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不停使力,可是手愣是一動不動。
瞅見老女鬼被陳悅雨製服了,林業聰才敢從床底爬出來,他睡衣的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看見林業聰從床底爬出來,老女鬼火氣更上一層樓,特彆是林業聰站在她麵前說,“林秀花,我自問對你已經仁至義儘了,你不過是在我父母出車禍後養了我三年,可我卻在你身上花了很多錢,你是殘疾的,年紀大了,雙腿都行動不便,我作為一個你隻養了三年的養子,給你出錢請保姆來照顧你,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居然如此狠毒,死了都要過來殺我!”
“我呸!”李秀花眼睛燙紅了,“你對我好?對我好會專門請一個脾氣暴躁的保姆來照顧我?對我好會一年都沒回去看過我一次?對我好會……會……”
說到這裡,林秀花眼淚奪眶而出,她嗓音都顫抖了,“當年你父母出車禍死了,你家裡的親戚沒一個肯照顧你,那時候你隻有10歲,我看你可憐把你領回家,自問精心照料你,家裡三個小孩,我的孩子有什麼,你就有什麼,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可你,你為什麼要叫那個保姆虐\\待我?!為什麼!?”
聽到這裡,陳悅雨眼睛都睜圓了,她萬萬沒想到林業聰不僅沒有儘心照顧她養母,甚至還叫雇來的保姆……虐\\待她?!
陳悅雨不敢置信看著林業聰,林業聰急忙解釋,“沒有,我可沒有交保姆虐待你,那個保姆是我在家政公司那裡花了三萬一個月,請來照顧你的,職業素養公認的好,她不可能虐\\待你,一切都是你造謠。”
“我造謠?”林秀花伸手撩起袖口破了兩個洞的袖子,給陳悅雨看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一小點一小點,像是綠豆那樣大笑,應該是保姆用指甲掐出來的,密密麻麻整個手都是。
高秋梅走過來,替林業聰解釋,“不可能的,雖然這些年裡我沒見過你,不過業聰美國約花三萬塊請保姆伺候你,這件事情是鐵一般的事實,還有業聰人這麼善良,不可能叫暴怒虐\\待你的。”高秋梅從來沒有懷疑過林業聰,在她看來自己的老公雖然膽子不大,可一直都是一個體貼人的好人,不會在外麵做壞事的。
林業聰也說,“你被保姆虐\\待,那是保姆對你不好,是她害的你,你要報仇你去找她啊,找我乾什麼?我每個月都為你多花了三萬塊呢!”
他說著又補充道,“對了,我在你家住的那三年,你說對我好,什麼東西你的兩個孩子有我也有,可我具體有什麼?我在你家就是一條會搖尾巴的狗,你的老公還有你的兩個兒子從來都看我不順眼,還會打我,至於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秀花眼睛越發灼\\紅了,“當年我家的情況也不好,連你家裡三個孩子都要讀書,我是看你可憐才會帶你回家養的,我老公是不答應,為了這件事情我還和他吵了好幾次架,可我也沒有趕你走……”
“你十三歲那年,是你舅舅過來接你離開的,那不能怪我。”
林秀花說著,嗓音更加沙啞了。
林業聰還是那句話,“作為一個你隻養了三年的養子,我每個月給你出三萬塊請保姆照顧你,已經仁至義儘了。再說了,你本來就有兩個兒子,他們見你殘廢了都不肯照顧你,是我好心才會照顧你的,還不是念在10歲那年,你把我帶回家的恩情。”
林秀花聽著老淚縱橫,舉起右手叫陳悅雨看,“大師你看看我的手,這像是一個成年人的手嗎?那個保姆根本沒給我飯吃,隔個一兩天才給我一點粥水喝,我是被餓到這個樣子的。”
林秀花說她是被保姆虐\\待,最後活活餓死的。
陳悅雨聽了心底都泛起一絲寒意,她沒想到現在在合格社會居然還有人被活活餓死的,額而且更加沒想到會有心腸如此狠毒的保姆,照顧一個半身不遂的老人,居然這麼狠心。
聽了林業聰和林秀花說的話,陳悅雨說,“林業聰每個月都出錢請保姆去照顧你,也是儘了做養子的本分,他唯一做的不妥的是,不該不審核這個保姆,隻聽信家政公司的推薦就花大價錢請了這個保姆。”
“還有,他應該多抽點時間回去看你……”
林秀花聽了,知道陳悅雨已經站在林業聰那邊了,她歪嘴笑了笑,“哈哈哈,我真是太傻了,你是他請回來的,我還想著你能夠公平一點,從一開始你就是站在他那一邊的。”
林秀花氣得手抖,眼睛更加赤紅了。
“像林先生說的那樣,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的那個保姆,你要報仇應該找那個保姆,而不是找你的養子。”
林秀花車最嘴角笑得越發冰冷,“你以為按個保姆還有命?在我餓死的那天晚上,我就去保姆的家裡把她給殺了,是那個毒婦親口跟我說,林業聰花錢請她的時候,特體囑咐她,每天不然我吃飽,不讓我穿暖,不然我好過的,她是臨死之前被我逼問出來的,不會有假!”
林秀花很激動,手一直在抖。
陳悅雨和林業聰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一天都沒到,不知道林業聰的為人,而且林秀花說那些話是保姆臨死之前說的,可信度很高。
陳悅雨轉頭問林業聰,“事情真的像你的養母說的這樣嗎?”
林業聰心都涼了,著急開口說,“不,不是這樣的,我,我為什麼花了那麼多錢照顧她,還叫人去折磨她啊,我要是這樣做,不然直接不管她,那我還不用浪費這麼多的錢呢。”
林業聰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就在陳悅雨左右為難,不知道該相信誰的時候,林業華說出來最為致命的一句真相!
“嗬嗬,他哪裡是為了我,大師你想想他現在事業有成,而且還在上升期,領導一直在考察他,他是怕彆人說他不孝孫,品德有問題,才會舍得花錢請保姆照顧我的。”
一語擊其千重浪,陳悅雨此刻的內心和看直播的網友們的一樣,除了不敢置信之外,隻剩下震驚、惶恐,甚至為人心的複雜程度感到驚恐。
人心隔肚皮,現在他們誰說的話,陳悅雨都不會一邊倒相信。
陳悅雨伸手進黃布袋裡麵抓出一張四方形紅紙,拿出一把剪刀,手腳麻利很快用同一張紅紙剪出兩個紙人,然後分彆在紙人後麵寫上林業聰和林秀花的生辰八字,遞寫有林秀花生辰八字的紙人給林業聰,另一個給林秀花,叫他們把代表對方身份的紙人吞進肚子裡麵。
林業聰伸手接過小紙人,眉頭皺緊,問陳悅雨,屯這個紙人是要做什麼?
陳悅雨說,“這個是互換身份的紙人,你們吞了紙人後,我施法念咒後,你們就會互換身份,從你們的口中說出整件事情的真相。”
聽見陳悅雨這樣說,林業聰遲疑了,久久沒有吞下小紙人。
高秋梅說,“老公,有大師在呢,你吞了紙人,等會兒真相大白了,一切也就都過去了。”
林業聰臉色都慘白了,“你一個婦人知道什麼,這個紙人我是不會吞的,我又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我乾嘛要吞紙人。”
林業聰不敢吞紙人,林秀花卻毫不猶豫放紙人進嘴巴裡麵,一下子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