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鐘道手裡還拿著聖旨,累的不輕:“陛下本欲把聖旨給您,可是竟然忘記了,這便讓奴才來送。”
陳容接過聖旨,上邊寫的是讓陳容擔任慕容璃的太師。
“宮裡離國師府也挺遠的。”陳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她自己都半吊子的,還每天入宮教慕容璃,怕不是要誤人子弟。
安鐘道趕緊回答:“陛下的意思是讓您住在逸華殿,與公主住在一起,平日也可回國師府。”
陳容摸著下巴略一思索,這樣也是好事,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盯著慕容璃了。
再者說了,這也沒有她選擇的餘地。
“有勞安總管了。”
.
慕容璃回到逸華殿,心神不安地坐在榻上玩著團扇。
姑姑們告訴過她,在宮裡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可她竟然撞破了國師和陳貴人的“奸.情”,誰人不知如今盛寵的陳璿璣是國師大人一手提拔的。
可是她們居然……
慕容璃愁的歎息,揉了揉額頭:“姑姑,我攤上大事兒了。”
錦繡姑姑本來在換花瓶的花枝,抬頭看著愁眉苦臉的小公主,低聲笑了出來:“您能攤上什麼事?奴婢倒是聽說陛下在為您找太師,您如今也已經及笄,是個大姑娘了。”
慕容璃捧著臉,癟了癟嘴:“找太師又不是找夫婿,和我年齡有什麼關係?”
錦繡姑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當年大公主如你這般大的時候,都已經訂了婚事了,也不知道我們小公主會嫁到什麼人家呢?”
“我還小。”慕容璃把團扇放在桌子上,摸了摸扇麵上的小繡花,不以為然:“父皇說不會勉強我做什麼事情的。”
錦繡姑姑抿了抿唇,看著慕容璃好看的側臉沒有說話。慕容璃的母親是慕容乾坤青梅竹馬的姑娘,好不容易懷上了慕容璃,卻不知道為何情緒崩潰逃出了皇宮。
從此便再沒有回來。
這段宮廷秘聞沒人敢提起,可是錦繡姑姑是宮裡的老人,自然是知曉一二的。
她們閒聊著,外邊有個小侍女跑了過來,對錦繡姑姑道:“姑姑,陛下請了國師大人當小公主的太師,明日她便會住來逸華殿,您早些準備著。”
錦繡姑姑愣了愣。
慕容璃從榻上下來,急匆匆過來拉住了侍女:“你再說一遍,是誰?”
侍女趕緊恭敬回稟:“是國師大人,陳容。”
.
陳容在國師府也沒什麼東西,再者說去宮裡也不常住,帶了些衣物便過去了。
而淮安那老頭自然是跟著陳容的,說是要拜陳容為師。
她前腳才剛到逸華殿,後腳便有不少的宮妃前來拜望了,除了陳璿璣。
“嘖,那陳貴人如今春風得意,大人你可不要和她一般計較。”有人故意道,語氣裡帶著些不甘心。
“大人好歹是提拔她的人……”
“可不是,居然推諉什麼身體不舒服,我昨日看她還好的很呢。”
陳容坐在上座,聽她們叨叨著,恍惚間有些置身於後宮八卦茶會的感覺,不由得有些瑟瑟起來,她明明是辦正事的。
便咳了一聲,打斷了她們:“陳貴人知書達理,想必是有難言之隱,我自然不會怪罪她。”
有的人攪著帕子磨牙。
而慕容璃坐在陳容旁邊,端著茶低著頭,半句話都不說。心裡想著陳容還真的喜歡陳璿璣呀,這般維護……
她和後宮的女人都相處不好,沒想到陳容能和她們言笑晏晏,果然是和自己不一樣的原因嗎?
“阿璃。”
慕容璃後知後覺地看向陳容,眼裡還帶著迷茫的神色:“啊?”
“我叫你幾遍了,身體不舒服?”陳容目光有些擔憂,昨日便看慕容璃不對勁,該彆是有什麼問題吧?
慕容璃趕緊搖頭,發上的珠子晃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音,急著解釋:“沒有沒有,我隻是在想太師你住慣了國師府的大房子,在這裡會不會住的不習慣。”
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你若是不習慣,我可以和父皇說,讓你回去住國師府。”
陳容難得接收到了慕容璃的瘋狂暗示,挑了挑眉,覺得有點意思,“我以往都住在昆侖深山之中,所以適應能力很強,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慕容璃一口氣噎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坐的端端正正的,手放在腿上,忍不住捏住了裙擺,“那,那太師有什麼需要隻管吩咐便可。”
陳容看到小姑娘的動作低笑了一聲,放下手裡的茶杯,對其餘鶯鶯燕燕道:“你們先回去吧,陛下讓我來教授公主,若總是和後妃在一處會惹人非議的。”
倒不是說她能對後妃做什麼,隻是她畢竟是朝堂上的人,前朝後宮自古以來都是隔岸觀火的。
大家也都聽懂了陳容的意思,自然不會在腆著臉來攀附。
待人都走乾淨之後,陳容才一隻手撐著側頰看向了慕容璃,好奇地問:“你是害怕我?”
陳容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想著不至於,畢竟自己也算是和藹可親的。
慕容璃鼓了鼓嘴,盯著腳尖不開口,算是默認了陳容的話。
陳容可真是冤枉,她歎了口氣,“你對我可能是有誤會?”
慕容璃偷偷看了陳容一眼,覺得陳容的模樣生的豔若桃李,而說話什麼卻很理智,這種人看起來就是城府深沉的壞人。
她抿了抿紅唇:“沒有,我就隻是,隻是怕生而已。”
陳容可真是信了她的邪,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毫無怯弱的給自己送了糕點,如今竟然說怕生?
“到底是為什麼?”陳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是有誰和你說什麼了嗎?”
慕容璃被逼問著,心虛得緊,站起來就要走。
陳容以為小姑娘生氣了,心裡暗道麻煩啊,下意識拉住了慕容璃的手,“喂,我到底是哪裡惹你不開心了?你倒是給個實話啊?我改還不行嗎?”
慕容璃抽了抽自己的手,對上陳容那雙水光瀲灩的眼眸,心裡有些亂,也認定了——陳容這個人看起來是個好人,其實就是個花心大蘿卜。
“你能不能放開我?”慕容璃語氣有些急了。
陳容趕緊撒手,看她踉蹌了幾步,也忍住了要去扶她的心思,“我隻是一時情急,不好意思。”
她雖然身體才十七八歲,可是好歹也是個大人了,和一個小姑娘在這裡糾纏也實在是跌份兒,覺得自己杵在這裡實在是礙眼,站起來走了出去。
慕容璃看著陳容有些孤寂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懊悔,自己乾嘛胡言亂語的,可是……
可是她真想不明白,陳容為何會喜歡陳璿璣那樣勢力做作的女人。
而陳容看這情景終於肯承認自己是真的被討厭了。
她住的小院子裡栽了棵桂樹,此時正芬芳,亭亭如蓋,落下的花瓣在台階上默然。
“為什麼?”陳容站定了,忍不住問係統:“我這還是第一次被任務目標討厭,我做了什麼嗎?沒有啊!”
係統沉吟片刻:“可能是慕容璃年紀還小,不愛學習,所以連帶著老師一起討厭了。”
陳容這麼一想,皺了皺眉,恍然:“原來如此,看樣子這事還真是複雜了。”
在東升國貴族女子有點墨水是十分必要的,可是陳容的毛筆字還是一如既往的醜,如今更是琴棋書畫樣樣不會,尤其這具身子嬌弱,連劍法一時半會兒都練不上手。
慕容璃清早來上課時,特意帶了糕點,以表達愧疚:“太師,昨日的事是我不對。”
陳容倒是無所謂,很是體諒地擺了擺手:“無礙,我能理解,這種事情你不喜歡,故而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正常。”
慕容璃心情更加複雜了,“太師,很喜歡?”
陳容愛學習,但是不是所有的都愛,“看情況,有的會喜歡,有的也不喜歡。”
就譬如說文藝方麵,陳容就真的是不行。
慕容璃張了張嘴,她難不成還想喜歡多少?
“那你……喜歡我嗎?”慕容璃巴巴地看著陳容,等著她一個回答。
陳容覺得莫名其妙,怎麼說著喜不喜歡學習突然轉到了這種話題,想著不能打擊學生,就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道:“自然是喜歡的 。”
慕容璃:“……”
怎麼辦,她該怎麼委婉地向父皇表示自己想換個太師?
“好了,你先坐下吧。往前讀過書嗎?”陳容翻開一本書籍,不再看著慕容璃。
“讀過,大部分字都能認識。”
陳容鬆了口氣:“那便好,你今日便看這本書,若是有哪裡不懂便圈出來,到下午時一塊問我。”
陳容說完吩咐了侍女服侍著,自己拿了係統新給的黃泉劍去院子裡練劍去了,畢竟這個身子骨不修行,隻怕是都活不到六十歲。
慕容璃沒想到陳容竟然這麼輕鬆地放她自己看書,握著書卷坐在床邊反而在想陳容那麼坦蕩,究竟是自己想多了,還是陳容那廝已經厚臉皮到了一種程度。
院子裡傳來風聲,她抬頭從窗戶看了過去,隻看到陳容在後院的空地裡練劍,白絲金紋的衣裳翩飛,身姿輕盈,一舉一動都宛若自然天成。
“好厲害……”慕容璃忍不住看愣了,走到窗邊,手搭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場景。
漫天金黃色的落葉,陽光灑落在地上,讓人有些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