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求你放天界一條生路。”符月臉色慘白:“我知道這樣說太過可笑,可是……我想求你,放過我們……”
雲瀧的扇子在手心裡點了兩下:“可以。”隨即轉身:“你可以走,不過其餘人不能。”
“為什麼?你連我這個情敵都能放,卻不能放走其他人?”符月抿了抿嘴唇,原本以為會被拒絕的徹徹底底,沒想到雲瀧竟然答應放走她。
雲瀧笑了笑,銀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麵容美的連一個女子看了都覺得窒息,她勾了勾嘴角,聲音淡淡的,“沒有為什麼。”
她不過是覺得陳容在這裡也會放過符月,所以不想做讓陳容會介懷的事情。
符月看她要走,著急了,“你要怎麼才肯讓東海的人也離開?”
她從始至終沒什麼後悔的,唯獨在感情上,失去了陳容……又愧對了瀾宵。
“我來,就沒有打算活著離開了。”符月補充了一句。
“難道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雲瀧轉頭看著符月,笑容變得嘲諷了許多,“不過當初宇文重承屢次三番地算計陳容,你是如何做到坐視不理的呢?”
符月被戳中了心底不能麵對的事情,倒退了兩步。
雲瀧撇開視線,又變成了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你們想全勝而退倒也簡單,殺了我,便可。”
符月看著麵前的美麗女子,渾身發冷,這就是毫無回旋了嗎?她抿了抿唇:“好,那我挑戰你。”
雲瀧輕蔑地看著符月,仿佛是在嘲笑她的不知死活,手裡出現了一把琴,她也好久沒用過了,“好啊,戰場之上無情誼,隻有敵人。”
符月也取出了法器寶劍:“當然。”
宇文重承聽到這個消息丟下了宋清漣,趕緊趕了過去,即便他百般地厭惡符月,可是卻不能在這種時候對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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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容已經在城池附近待了一天了,在百赤那裡待著包圍著天界的人,也時刻關注著雲瀧那邊的狀況。
“主上,天界有人來找。”古才一身青灰布衣,打扮的很是樸素。
“誰?”陳容放下茶杯一挑眉,能夠找到她的蹤跡可不容易。
“是東海太子。”
陳容看了一眼旁邊在畫圖的滄迷,滄迷心虛地咽了口口水,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對上陳容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哥可能是發現我在這裡,所以來碰碰運氣?”
陳容懶得深究,點了點頭讓古才帶瀾宵上來。
“魔帝。”瀾宵一進來直接往陳容麵前去,就在陳容以為這廝是來行刺的時候,他突然跪下了。
陳容被嚇了一跳。
“求你放過符月,我願意往後世代效忠魔界,隻求你能饒她一條活路。”瀾宵眼底壓抑著濃重的情緒,他一生下來便是太子,向來是高傲的,可是為了一個符月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尊嚴。
陳容歎了口氣:“我本來就沒打算殺她。”
“可是如今她正在和魔後決鬥,她已經有孕,我一直瞞著她……此時隻有你能夠救她,就當我求你……”瀾宵一個大男人竟然也紅了眼眶。
陳容心裡咯噔一聲,她倒不知道這事,趕緊出門趕過去。這要是一屍兩命,她必定是會自責的——至少孩子無辜。
瀾宵也緊跟在陳容身後。
雲瀧有意放過符月了,可是對方沒客氣,她自然也不會客氣。
“砰——”一聲。
符月從半空之中跌下,狼狽地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她和雲瀧相比,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雲瀧的手指慢慢地壓在了弦上,符月已經毫無還擊之力了,她隻需要撥最後一聲,符月就必死無疑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抱著琴落了下去,慢慢地走近了符月,“若是你們之間沒有任何交集,現在你已經魂飛魄散了,我竟然怕她會愧疚……”
符月捂著胸口,驚疑不定地看著宛若神祗的雲瀧。
“雲瀧!不要!”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雲瀧認出是陳容的聲音,當即分散了注意看了過去,可是就在她轉頭之際,在城牆之上的宇文重承卻突然對雲瀧發難。
“不要!”
陳容看到雲瀧看向自己,而宇文重承出手了,瞳孔劇縮,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噗嗤——”斬仙劍貫穿了身體。
鮮紅的血液“滴答滴答”的順著劍尖流淌下來。
雲瀧本已經有所察覺了,可是沒想到符月竟然擋在了自己的麵前。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麵容上終於多了一絲震驚。
符月抬眸看著雲瀧,被血染紅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求你放過……東海,求你,好好對陳容……其實我最後悔的事情,是……沒有……好好對她……”
符月的眼淚滑落,卻扯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對不起,用這種方式來要求你,用這種方式……讓她記得我……”
符月的身子軟軟地倒下了。
雲瀧攙扶住她,反手打出一道禁術,宇文重承直接倒飛了出去,撞在了城牆上,雙目瞪大:“神術……你究竟是什麼人……”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已經暈厥了過去。
陳容和瀾宵都趕了過來。
瀾宵接過符月的身子,大聲哭了起來。感受著體內漸漸冰涼的體溫,頭一回這麼毫無顧忌地哭出來。
陳容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看著已經沒了呼吸的符月,後背發涼。雲瀧站了起來,垂眸道:“她體內的孩子還能救。”
“你知道她懷孕了?”陳容看向了雲瀧,有些疑惑。
雲瀧卻誤以為陳容是在責問自己,冷笑了一聲:“就是因為知道她懷孕,所以才留她一條活路。”
陳容趕緊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知道,我隻是……”她皺著眉看著瀾宵,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瀾宵取出內丹,把淚都咬進了肚子裡,開始引渡符月肚子裡那孩子的魂息,而陳容和雲瀧一直在他身邊護法。
——瀾宵此舉過後,基本上也是廢了。
內丹度化成功之後,瀾宵一下子仿佛老了許多歲。再次跪在了陳容麵前,“她這一生的愛與恨都在你,我想求你,讓這個孩子在你身邊長大……”
陳容猶豫了一下,可是雲瀧卻接過了那珠子,“可以。”
瀾宵感激地笑了一下,隨後就抱起了符月的屍體:“我已經是個凡人了……”
“你走吧,我們不會為難東海的人。”陳容在心底歎了口氣。
這一次戰鬥天界元氣大傷,妖族少主被找到的時候已經服毒自儘了,而宇文重承不堪受辱,也無法接受事實,狀若瘋癲被封在了深淵之下。
魔界一躍成為了六界之首——不過陳容卻宣布,六界獨立,魔界永遠不會插手彆的界的內務——這也是當初和鬼族妖族談妥了的條件。
“你當真打算養個孩子?”陳容看著雲瀧把那珠子埋進了土裡,嘴角抽了抽:“你若不願意,把這珠子送去東海便是了。”
“你懂什麼?”雲瀧麵色冷漠:“這是西天的佛土,能夠幫助凝造魂元,你不必把我想的那麼不堪。”
陳容心裡好苦,她壓根沒有半點這個意思,“我錯了,我真的不該胡說八道,不該傷你的心,你看我認錯態度那麼好,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這次可好?”
“總歸活人比不過死人。”雲瀧語氣淡淡地開口,看都沒多看陳容一眼就出了寢宮。
陳容委屈極了,她哪有膽子敢懷疑雲瀧的用心啊?可是這些日子無論她說什麼雲瀧多不理會,連美好的夫妻生活都被迫畫上了句號。
她是拒絕的。
晚上月亮很圓,陳容站在窗下獨守空房心頭寂寞,歎了口氣,“看來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措施了……”
雲瀧在另外一間房裡看書,眉宇比冷月還要冷上幾分。
“扣扣扣”
雲瀧知道又是陳容來趴她房門,照例是置之不理。把書又翻了一頁。
“砰——”門被踹開了。
雲瀧抬眸看著門口氣勢洶洶地走來的陳容,冷笑了一聲:“你最好掂量點,你打不過我。”
陳容卻很凶:“我知道,可是我已經忍受不了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有多真摯。”
她說著,就在雲瀧以為她要拔劍的時候,她卻掏出一把算盤甩在了地上,“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順勢抱住了雲瀧的小腿,“嚶嚶嚶,我知道錯了,媳婦兒你就原諒我吧,沒有你和我一起睡覺,我都徹夜難眠。清早起來第一眼看不見,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陳容聲淚俱下,嚇得在這邊服侍的侍女們都裝作啥都沒看見趕緊溜了。
沒想到陳容竟然是這樣的魔帝。
雲瀧原本還繃著臉,可是被陳容這麼一鬨騰,氣也消了,聲音柔了下來,“好了,你快起來吧。”
陳容抬頭:“你這是原諒我了?”
雲瀧覺得好笑,點了點頭。
陳容忍著膝蓋上的疼意,站起來猴急地把雲瀧抱了起來,就往床上走,邊走邊嘀咕:“這算盤是鋼做的吧……這麼疼……”
第二天陳容沒出門。
第三天陳容也沒出門。
魔宮也漸漸地傳開了,不少人聽到陳容晚上在那裡哭,可見的魔帝外邊風光,可實際上卻是個妻管嚴,如今隻怕是會被魔後教訓死。
畢竟魔後的修為可是要比魔帝高上一大截的。
——殊不知,躺在身下求饒的卻正是她們口中所言如何厲害的魔後……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