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隨便看看。”陳容打量了一圈,付錢買了一盒胭脂,漫不經心問:“我剛來錦陽城,這邊好生熱鬨,不過你這鋪子怎麼都沒多少女子來?難道這邊的人不喜胭脂水粉嗎?”
陳容這麼問也不是沒道理的,她發現附近脂粉鋪很少很少,連槐花鎮都不見得如此。
這就很奇怪了。
女子歎了口氣,反正也隻是個打雜的,閒的沒事,看陳容也花了錢,便隨意聊了兩句:“這邊生意不好做,陳家的藥妝脂粉賣的太好了,大家都喜歡去陳家的鋪子買東西。而且巫殿也有藥妝鋪子,現在普通的脂粉生意不好做。也是陳家帶起來的風氣。”
“據說陳夫人祖上是宮廷裡做這個的,而陳老爺也會些醫術,陳大小姐心裡靈活,如今這藥妝做起來了。”
陳容一挑眉,看了眼這鋪子的大小,心底微微一動,指著空了的貨架問:“這邊怎麼空著?”
女子支著下巴看了過去:“掌櫃打算進一批藥妝,湊個熱鬨唄,大家都講究要健康養顏。”她偷偷嘀咕:“其實我也用過,可是效果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好,就是吹捧的太過頭了。”
陳容了然地點了點頭,竟然這家的掌櫃都要做藥妝了,想必是生意慘淡到了一定程度,不得不轉變經營方式了。
“我想見見你們掌櫃,有一樁生意和他談談。”陳容從懷裡拿出一隻瓶子,遞給了女子:“這是香肌丹,這是養顏丹,你讓你掌櫃看看,如果感興趣就來城西橋頭的觀河院找我。”
女子愣了愣,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這怎麼還開始做起生意了?想著打開了瓶子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彌漫開了,心頭一動,這是什麼?也太香了吧?
陳容便在家安安靜靜地等著了,順便把原本裝丹藥的白色瓷瓶繪了朱砂字,一個容字。
每一隻瓶子都簡簡單單的,可是卻因為不知名的材質,顯得很是不普通。
“娘,今天還要采辦些什麼?錢還夠嗎?”陳容看郭秀蘭在張羅早飯,走去廚房裡幫忙擇菜。
郭秀蘭生火,忙碌著:“夠,我們哪裡需要什麼,隻是這麼大房子住著我還有些不踏實。”
陳容啞然失笑,知道郭秀蘭是苦日子過慣了,還不適應現在的生活,便安撫她:“那你可得踏踏實實過,不然往後可還有更加富裕的日子呢,你啊,提前想想怎麼做個有錢的夫人吧!”
郭秀蘭被她逗笑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哪敢胡思亂想!”
陳容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們院子可以收拾收拾,我想著種些花花草草就很好,反正娘你也會這些的。還有,我昨日看見隔壁的老太太賣些布匹,你今天去買些,給弟弟做衣裳。”
郭秀蘭忙答應著。
陳容倒也不是沒事找事,隻是怕郭秀蘭一時間清閒下來會不安,倒不如給她找點事情做,免得她又去做苦工。
那就違背她的初衷了。
她這個人就是護短的很,對自己人格外的寬厚,對郭秀蘭和林寶兒唯一的期望就是他們能夠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吃完飯後,院子外邊有個青衫男子在張望,陳容心裡了然,和郭秀蘭說了一聲就出門了。
“你就是掌櫃吧?”陳容開門見山地開口。
青衫男子點了點頭,臉上堆滿了笑意:“我聽說那兩顆丹是您留下的?不知道您說的想和我做生意,是怎麼個打算?”
陳容睨了他一眼:“我用你的貨架,賣出的東西五五分。”
“這……”青衫男子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為難道:“這正關街的租金貴啊,您也是知道的。”
陳容曉得這貨就是看她年紀小,所以起了想占便宜的心思,冷笑了一聲:“我這丹藥也金貴著呢,即便不和你做生意,也有大把的人願意,你以為呢?”她一頓:“而且據我所知,巫殿如今廣納賢才,我去的話怎麼著也能有一席之地吧?”
這句話可謂是撞在了裝櫃心坎上了,巫殿確實人才濟濟,這也導致了巫殿的勢力越來越大,其餘人自然都壓製的死死的。
掌櫃想著陳容年紀小,又是外地人,沒想到她的態度倒是堅決的很。想了想:“我老板也來了,您見見?”
陳容一挑眉,感情這人不是老板?那和她在這裡浪費時間。
正說著,一個穿著黑色華服的中年男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一張大氣的國字臉,約莫四十出頭的樣子,“我是玉明坊的新老板,陳庭,對你的丹藥很感興趣。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陳家藥妝,我可以給你豐厚的報酬。”
陳庭?
陳容一愣,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真巧,我也姓陳,單名一個容字。”陳容眯了眯眼睛,打量著陳庭臉上的表情,原本失憶的他本不該有任何的情緒,可是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卻詫異地抬起了頭。
“那,那真是巧。”陳庭扯出一個笑容:“你和我長得倒是有幾分相似,不知道家住何處,家裡還有那些人?”
“這個……和你沒關係吧?”陳容嗤笑了一聲,想著這渣男還裝模作樣,這麼多年貪圖了富貴,裝作失憶,“我爹死得早,我和家人相依為命,孤兒寡母的,還有個弟弟。怎麼,陳老爺難道打算接濟我們這可憐的一家三口嗎?”
陳庭眼底閃過一絲倉皇,又換上了妥帖的笑:“若你成為我們藥妝鋪的一份子,自然是應該的。”
“哦。”陳容態度有些冷漠,“不好意思,我這輩子都不想和陳家藥妝合作,而且我來錦陽城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我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窮困可憐。”
陳容轉過身,背對著陳庭,背脊挺直:“陳老爺請回吧。”
陳庭看著陳容的背影,垂落在袖子裡的手緩緩地握緊了,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一個少年從院子裡跑了出來,挽住了陳容的胳膊。
“容容,娘說,說要量量容容,給容容做新衣服。”
陳容抬手摸了摸陳寶兒的腦袋,嘴角勾了起來,語氣柔柔的:“好了,大太陽又出來曬,等會兒又中暑了可有你難受的。”
陳寶兒傻乎乎地笑著,視線掃到了陳容身後怔怔的人身上,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然後就撇開了視線,“容容回家。”
陳容點了點頭,被陳寶兒拉回了院子。
——看樣子想和人合作,實在是大大地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