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一道驚雷, 平白無故驚醒了正在美夢之中的大祭司。
她納罕道:“是不是那邊出了什麼事了?為何我無端端心悸?”
右使回答:“沒有,一切進程都很順利。”
大祭司半合著眼,嗯了一聲, 暗道自己胡思亂想, “陳顏諾何時動手?”
“她還沒有機會……這幾日太子都未曾回過太子府,故而……”右使也覺得有些奇怪,太子之前並未如此, 她的語氣不確定:“按理講, 陳顏諾該是沒有那個膽子造次的,畢竟她的性命都還捏在您手裡。”
大祭司知道陳顏諾的性格不必陳容剛烈,倒是沒什麼放心不下的, “行,不過三天的期限過去, 她可就得接受懲罰。”
“已經告訴過她了。”
這時候一個女子匆匆趕來,跪在殿下, “大人,陳顏諾和陳容見麵了,陳容離去之時似乎很是氣憤。”
“這個陳顏諾……”大祭司一皺眉頭,畢竟能夠做到這個位置, 還不是個傻子, 心裡瞬間一片通透, 拍桌子罵道:“給我去看看太子的下落, 該死的丫頭!壞我大事啊!”
陳容不知道為何陳顏諾會那麼著急, 一回少祭司府之後就重金聘請了幾個高手, 騎著快馬去給陳庭傳了信,帶著他們直接去東邊出海往海外躲躲。若是不從,就直接打暈帶走。
夜晚時,她和貂前輩一起去了巫殿,潛入了那些巫醫居住的宮殿。
這座宮殿平日裡無人涉足,不過倒是在這種時候啟用了,即便是深夜了,也依舊是人來人往的,有重兵把守著。裡邊傳來了討論聲和刺鼻的藥味。每個人都處於緊張的氣氛之中。
陳容隱藏了起來,等著有人出來時,眼疾手快地把那巫醫捂著嘴往小角落裡一帶。
“嗚嗚嗚……”巫醫死命地掙紮著,想要發出動靜引起防守官兵的注意,可是還來得及引來人,鼻子前就已經有一把泛著寒光吹毛可斷的匕首了,距離他不過一點,他甚至能夠嗅到那匕首上的寒鐵氣,額頭上一顆豆大的汗水滾落下來,也不掙紮了。
陳容放開巫醫,問他:“你們在弄的是同命蠱?”
巫醫僵硬地點頭:“是,是。”
“進行到了哪一步了?你最好詳細說,不然這匕首絕對能夠在你叫人之前讓你咽氣。”陳容的聲音低沉陰冷,夾雜著警告和威脅,眉眼間也是寒霜凝結一般的。見巫醫在那裡愣著,不耐道:“說!”
巫醫趕緊整理思路,一五一十地交代:“最多三天。”他咽了口口水:“最多三天就結束了,明日我們就會開始強行剝離大祭司身上的母蠱,如果順利一天即可,如果不順利可能會拖到第三天。”
陳容眯了眯眼睛,給巫醫硬塞了一顆藥丸,冷笑道:“這是□□,你若是敢讓彆人知道我來過,我保證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罷就甩開巫醫,和貂前輩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等大祭司剝離同命蠱的時候,過來是最好的時機。既然他們可以強行剝離同命蠱,那麼,這邊也就可以剝離鳳闕身上的子蠱,亦或者是把母蠱轉移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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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搖曳。
鳳闕在楚樓住了有幾天,臉色憔悴的可怕,吃不下東西,合上眼那些不願意回首的往事就不受控製地浮了上來。
“主上,你多少吃一點吧?”秋葉蹲在床邊,看著鳳闕的模樣,心疼極了,“你若是這樣下去,巫醫們都還沒有找到辦法,你自己身體就已經垮了。”
“我總覺得,每一分一秒,都越來越接近死亡。”鳳闕聲音嘶啞,歎了口氣,看著秋葉,眼底疲憊至極,“之前的事,在我死後,便交給你進行下去了。絕對不要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嗯,我知道,我一定會親手殺了大祭司……”秋葉重重地點頭,泣不成聲:“可是,可是你謀劃了這麼久,難道你不想親自看到巫殿覆滅的那一天嗎?”抹去眼淚,“不要說這種喪氣話,大祭司那邊不會有這麼快的……”
鳳闕卻知道,自己恐怕挨不過這幾天了。
巫醫們束手無策,對自己的斷言是還能活三天……恐怕這三天都是往好了想。再有彆的想法,便是過於自欺欺人了。
“你們走吧。”鳳闕咳嗽道:“往後就靠你們了。”
“那你呢?你就放棄了嗎?這,這還沒到最後一刻……”秋葉哭著開口,拉住了鳳闕的手,“而且你想想陳容還在等你回去啊,她為了你一個人留在京都,如果你死了,她該多傷心?”又道:“你那麼喜歡她,你舍得嗎?”
鳳闕看著帳頂,眼神黯然,舍不得啊,可是又能怎麼辦。
“她總歸會知道的。”鳳闕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陳容,自己明明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為什麼要去貪圖她的溫暖,到現在深陷進去,卻又隻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若是可以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在那天站出來……收她為徒。”頓了頓:“這樣她就永遠不會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