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渾身一僵,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溫度升高,低頭對上鳳闕含笑的眼睛,認真道:“彆,彆這麼叫我,就叫兄長便可。”
鳳闕看陳容這個總是波瀾不動的人,竟然因為她這麼輕飄飄兩個字就害羞了,笑了笑:“為什麼不可以?哥哥?”
陳容突然摟過她的腰部,把她撞進自己的懷裡,聽到她倉皇的低呼一聲。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挑眉道:“因為……這樣可是會出事的……”俯下聲,在她耳邊低聲道:“妹妹。”
鳳闕瞬間敗下陣來,要掙脫開陳容,“你真是沒皮沒臉的。”
陳容聽她這麼說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抱了起來,放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一隻手摟著她的腰,一隻手拖著她的臀部,身子微微的往下壓,而鳳闕往後仰著,隻能夠摟著陳容的肩膀保持平衡。
陳容逼視著她的眼睛,“你既然都這麼說了,我不做點什麼還真對不起自己。”
“你彆胡鬨!”
陳容對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唇,直接吻了下去,果然和想象中一樣的水潤甜美。
一會兒之後,鳳闕喘息著被放下來,把臉埋進了陳容的懷裡,真是見不得人了。
雖然她年少老成,可是在感情上還是十分生澀的,胸口的砰砰作亂的心跳讓她幾乎抬不起頭。悶悶道:“你怎麼可以這樣,都不和我說就……”
陳容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哦,那你可得習慣了,我都忍了好久了,控製不住自己。”
又歎了口氣,頗為唏噓:“誰讓我……那麼喜歡你呢。”
鳳闕驚訝地抬起頭,看著陳容那副苦惱又無奈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走吧,妹妹。”陳容抬起手,攤開了在鳳闕麵前,等著鳳闕把手合了上來,才握緊她的手,帶著她一起出門去了。
秋葉看到那手牽手離開的二人,心裡就是羨慕極了,“我何時才能有這麼一天……”
同樣吃飽狗糧果斷拋棄了陳容的貂前輩,也在她旁邊靠著,“你是比不過她們的,這兩人上一世,上上世都在一起,而我看你的麵相,紅塵寡淡,桃花衰微,難啊。”
秋葉:“???”
天壇。
不少百姓都聚集在最外圍了,一條兩米寬的水流隔斷,將天壇籠罩在裡邊,一個個穿著鎧甲麵色威嚴的侍衛站在外圈把守著,防止有人乘機作亂。
太後站在天壇上,穿著明黃色的鳳袍,頭上的發冠華貴至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膚色紅潤,依舊是那個風光無限的人。而她旁邊站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穿著紅色的正裝,衣擺上繡著雲紋,可是那不耐煩的表情卻委實駕馭不住,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
“這麼熱。”北沐婷翻了個白眼。
“這是每一個大祭司都要經曆的事情,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風光。”太後看著北沐婷,和緩的微笑著,安慰:“你看多少人在看著你,多少注意點儀態,送不能落了彆人口實。”
北沐婷哦了一聲,不耐煩地聽著大太監開始宣讀文書。
陳容和鳳闕混雜在人群裡,不過陳容卻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彎裡,這樣就不會被彆人擠到了。鳳闕不由得感慨陳容的細心,倒是有個婦人看到,笑著問,“你們兩個是剛成婚的小夫妻吧?”
鳳闕趕忙要說是兄妹。
陳容就已經代替她先回答了,“是,剛成婚不久。”
婦人笑道:“難怪這麼甜蜜。”
鳳闕咳嗽了一聲,視線轉到了彆處去了,卻不經意聽到承讓嘀咕了一句要抓緊時間把婚事辦了。忙抬頭看著她,“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陳容卻抬起袖子,給她遮擋住了直直的照射過來的陽光,“遲早的事情。”又低下頭在她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我給你個東西,你猜猜是用來做什麼的。”
鳳闕覺得耳郭癢癢的,手裡被陳容塞過來的一顆圓圓的珠子,拿起來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皺起了眉頭,“什麼?”
“等會兒你把它丟進水裡就知道了。”陳容說完就狀若無事的抬起了頭,認真的看著那邊的儀式,隻不過眼角卻帶著些狡黠的笑意。
鳳闕知道這八成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還是暗中藏在了袖子裡。
到了儀式中間,突然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了騷亂,有人尖叫著叫嚷擁擠,陳容趕緊把鳳闕摟緊了懷裡,抬起手護著她的後腦勺,往水邊靠近了兩步,低聲道:“把東西丟進去。”
鳳闕趕緊反應過來,才能夠陳容的袖子下看見那水流清澈的池子,抬手把袖子裡的珠子拋進了水中,隨後也裝作什麼都沒乾的樣子,收回手,抱住了陳容的腰部,被她好好的護著。
聽著陳容的心跳,做著這種惡趣味的事情竟然有些好笑。
陳容握住鳳闕的手,護著她往後走了幾步,到了空曠一些的地方。
隻見原本騷亂的地方有幾個反賊已經被緝拿住了,還有人殺了進去,把太後嚇得大驚失色,不過許多暗中隱藏的護衛也都出來了,太後被人護著,可是北沐婷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尖叫著想要逃竄,可是卻被此刻劫持住了。
太後看著北沐婷,冷笑了一聲:“這可是公主,北禦城也敢動?”
那些刺殺的人和護衛纏鬥在一起,武藝高超,太後沒有辦法隻好是退後,可是這時候那池子裡的水居然變成了鮮紅的顏色,散發出難聞的氣味,許多小蟲在那水裡孵化出來,古怪的遊動著竟然上了岸。
可是太後等人卻並沒有發現,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腳邊已經有了許多紅色蠕動的蟲子了,尖叫道:“這是什麼東西!”
北沐婷也不免被嚇到了。
陳容和鳳闕在遠處看著偷樂嗬,陳容忍不住笑了,“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地上的東西是什麼啊?”鳳闕看著也覺得瘮得慌。
“蠱蟲啊。”陳容哼了一聲,這世界上可不止巫殿有蠱蟲,她手裡也有,這種蟲子是仙界來的,遇水就孵化,能夠上岸咬人,不過凋零的也快,被咬了的人雖然不至於死掉,可是皮膚卻會出現暫時性的潰爛,非常嚇人。
鳳闕聽陳容介紹了一下那蟲子,有些暗暗心驚。
太後雖然全身而退,可是剛上位的大祭司北沐婷卻在劫持的過程中受了傷,如今還在昏迷之中,她倒是不擔心,反正北沐婷是北禦城親妹妹,要的就是他們兄妹反目,就算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也隻能是敵人。
“哼。”太後被嬤嬤攙扶著回了寢宮,踏進了門檻緩步上了台階,覺得這日疲倦極了,“幸而哀家也通過這件事得知了他們的老巢在哪裡,如今就隻要趁其不備便可。”
嬤嬤笑道:“恭喜娘娘了。”
可是太後卻在還未走上榻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臉色蒼白了起來,手握緊了自己的袖口,“快傳太醫!”
嬤嬤神色大變,連忙問道:“娘娘,你怎麼了?可是方才受了傷嗎?”
太後三兩步上了榻,趴在椅子上,嬤嬤趕緊讓侍女去傳了太醫,自己則守在太後身邊。
“哀家的腿好疼……”太後咬著唇,顫巍巍地坐著拉開了衣服,看見那腿上竟然泛起了一片青紫色,上麵似乎是有蟲子在蠕動一般,皮膚泛著肉糜的顏色,尖叫一聲,大驚失色:“啊——哀家的腿,哀家的腿!”
這可比她剛才遇到刺客裝出來的慌亂真真實太多了。
陳容和鳳闕從天壇回去之後,一路上都十分輕鬆。
“我跟你說,這個蠱蟲特彆狠,除非是有特製的藥,不然就隻能忍受著皮膚被啃食的痛,看著自己的皮膚潰爛,卻毫無辦法。”陳容說的唏噓不已,這麼變態的東西還是她以前從魔宮裡拿的。
鳳闕抿唇笑了笑,想都知道太後那個女人有多怕死和在意自己的外貌。
陳容看到街邊有人提著籃子走過,那籃子裡插了一籃子杏花,不由得咦了一聲,拉著鳳闕的手走了過去,攔住了那賣花的小姑娘,“這時候杏花就開了嗎?
小姑娘看著陳容笑了笑:“是啊,公子要給小娘子買一枝嗎?”
陳容看了鳳闕一眼,連帶著籃子都買了下來,小姑娘得了錢開開心心的走了。鳳闕接過這一籃子爛漫的杏花,那花朵細密粉嫩,十分漂亮。陳容折了一小簇簪在了鳳闕的青絲間。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很小娘子。”
鳳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陳容趕緊追上去,勾住她的肩膀,“我這是誇你好看。”
夕陽將鳳闕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那盛放在發間的杏花美裡動人,撞進陳容恬靜的眉眼裡,那就是最美的風景了。
第二天北禦城又來了,鳳闕本想直接不見,可是他卻帶來了一件信物——是一枚紫玉紅穗的玉佩,那穗子都已經磨損嚴重變了顏色,她卻哀慟了起來——這是她的父皇成為質子那一日帶走的唯一一件東西,這紅穗也是她母後親手編織的。
“公主,難道沒想過重新回到故土,讓沿國重換生機嗎?”北禦城看著鳳闕的神色,道:“據我所知,有許多你父皇昔日的手下尚且在尋找你的蹤跡,想要複辟王朝。”
鳳闕抬眸看著北禦城,把玉佩竄緊了,“我父皇,怎麼死的?葬在何處?”
北禦城見鳳闕動容了,心底鬆了一口氣:“他當時知道沿國並未被善待,而且聽聞到皇後自儘的噩耗,一病不起,沒多久就病逝了。”他頓了頓:“不過還有一種說法是太後吩咐人賜死了他,因為怕他反叛。”
“你父皇原本應該葬回故土,不過當時確實是太後下旨將他葬於京郊桐葉山的,就在山腳泉水旁,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鳳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桐葉山是座荒山,一代帝王再怎麼樣也不該這麼被對待。
北禦城見鳳闕的情緒低落,告辭離開,在門口見到眼神冰冷的陳容,對她禮貌的笑了笑。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聽見陳容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開口了。
“我說過,不容許任何人利用她。你說的很對,既然鳳闕的故土應該複辟,而且這山河破敗……”她揚眸對北禦城笑了笑:“那不如重新在這分崩離析的國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
“你沒有這樣的野心。”北禦城道。
“今日前我不想有,今日後卻不得不有。”陳容說完嗤笑了一聲,轉身走去了彆處,那毫無攻擊性的青色身影消失在了陰暗處。
唯獨剩下麵色冷然的北禦城。
鳳闕見過北禦城之後和手下偷偷去了桐葉山。
桐葉山已經是雜草叢生到處都是無主荒墳,好不容易找到了池子,可是隱天蔽日的叢林裡卻一時間找不到所謂的墓,到處都彌漫著陰潮腐敗的氣息。
“主上,找到了!”有人喊道。
鳳闕心裡一驚,趕緊跑了過去,蹚過了草叢跌跌撞撞地踩著起伏不平的地麵,跑到了山坳裡。便看見一樹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底下有一座石砌的墓,乍然漏下的陽光照在地上,裂開露出泥土的地方長出了細密的藍色小花,石碑已經被風吹日曬喪失了原本的模樣,青苔覆蓋著。
上書——沿國君主之墓,慕寥。
鳳闕的臉頰凍得泛紅,抿了抿乾澀的唇,抬起手把上邊的青苔撥弄乾淨。扯出一個笑容,“父皇,我來看你了,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阿闕啊。”她匆匆底下頭抹了抹眼角,“你和母後應該遇見了吧。”
一眾手下都遠遠地站開了。
鳳闕又在那邊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站了起來,眉眼堅定:“我一定風風光光的把你迎接回我們的國家。”
遠處的樹端上立著一個穿著青衫的人,俯視著地上的斑駁,低聲道:“嶽父大人,我們會送你回家。”看著地上那個人影,心裡滿是疼惜。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許多官兵從道上包圍了過來,為首的是錦衣衛的頭領,瞅見停靠的馬車一揮手,“逃犯就在這裡,快點動手,彆讓犯人逃走了,不然太後娘娘怪罪下來可不是你我擔待的起的。”
其餘人連忙應和了是。
陳容聽見有動靜,眉頭一蹙,讓係統查探到正有二十餘人正在靠近這裡,而後還有數十人在後邊跟著,知道是太後的人發現了他們。趕緊從樹上飛身下去。
鳳闕還未從悲痛之中緩過來,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快走。”
鳳闕看見承讓還愣了愣:“你怎麼來了,我……”
“不用解釋,我都明白。”陳容看了一眼東南方向,抿唇:“太後派人來了,你趕緊讓你的手下走,我先在後邊幫你們把蹤跡處理一下。”
“不行,你和我一起走。”鳳闕拉住了陳容的手,她不可能讓陳容一個人一次次的涉險的。
“傻呢。”陳容無奈地笑了一聲,拍了拍她的腦袋:“我怎麼可能去和人家硬碰硬,我隻是去搞點障眼法而已,免得你們被追上。”又安撫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趕緊走,我很快便趕上來。”
鳳闕一咬唇,被秋葉拽走,邊跑邊回頭,“我就在前麵等你。”
陳容點了點頭,轉身去了處理蹤跡去了。
係統歎了口氣:“這回來的人都挺厲害的,而且還有射箭的人,你可彆作死,萬一被設成了刺蝟我看你往哪裡哭。”
陳容踹倒了幾片草,故意留下另外一道往北的蹤跡,自己邊走邊停的跑路。後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陳容倒是不急不緩的,拿出了一包粉末在葉片上灑落,自己捂著嘴,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這些人在這麼猛的□□攻勢之下,恐怕是難以完好無損的出去了。”說著抬眸看了一眼有人的那個方向,提氣飛上了樹乾,腳步輕點樹梢,隱沒在茂林之間。
那些官兵果然毫無防備的衝過來,到了林子中央納悶極了。
“老大,怎麼痕跡到了這裡就沒有了?”
“怎麼會沒有,好好找找,難不成那人還能夠插翅飛了不成?”
……
一個蹲在撥弄草葉尋找腳印的錦衣衛突然間打了個哈欠,嘀咕了一句“這他娘的真是累啊。”話音剛落人就倒地不省人事了,其餘人瞬間緊張了起來,拔劍環顧四周,十分警惕。可是人卻一個接一個的倒下去。
那首領皺眉,道:“趕緊服解□□。”
可是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倒下的一大片,剩下了六七個,可是沒有一個在全盛狀態。
陳容落下,站在那草叢裡遙遙的看著頭領,“你們是太後派來的?”
首領和其餘人趕緊形成了一個防護的隊形,提著刀對著陳容,不知道這人是何時出現的,如此神出鬼沒肯定武力不俗,“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陳容笑了一聲:“不過是讓他們好好睡一覺罷了,你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們是太後的人,可是要抓的不是你,閣下和我們之間恐怕是有些誤會。”首領趕緊道,這次出任務目的明確,就是找到鳳闕。平白無故遇到這麼厲害的角色,也是他們倒黴。
陳容點了點頭,問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們太後怎麼會知道鳳闕在這裡?”又故意補充道:“彆誤會,既然你們抓的不是我,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們。隻要你們回道了這個問題,我就放你們走。”
首領完全相信陳容有能力把他們全部留下,不過這種事情他也不清楚,也不會說出去,“恕難奉告。”
陳容抬眸道:“哦?”笑了笑,手裡一根銀針出現,抬手間飛了出去,而首領身後的一個錦衣衛倒地,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的,是直接沒了呼吸。
“我確實不喜歡濫殺無辜,可是說到底,以德報怨的事情我也做不來。”陳容臉上有些為難,“你看我先前隻是用迷藥,可見我方才確實不打算傷害你們,不過……我怕你誤會,以為我是個好說話的人。”
首領蹲在地上扶著兄弟的屍體,垂著眸,道:“是北禦城給太後送了一封信之後,太後才決定的。”
陳容聽到這話,平白無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