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你看這位置選得好吧，冬暖夏涼的！”
林楓拉開北麵的落地窗，一陣涼氣從山裡吹來,讓屋子裡一下子涼爽了許多。
“確實不錯，看樣子過兩天就能讓家具進來了,紗窗這些也要趕快安排。”曲仲很是滿意。
這間休息區純粹是為了他而建造,每回有個風吹草動從家到這來都要花上十來分鐘,有時一天要四五回,大部分的時間花在了路上。
加之張朝紅過一段時間就要去鎮上照顧段衛國的起居，他不需要陪外婆吃飯，應該每天除了睡覺都會待在這,舒適度當然是越高越好。
“你滿意就好。”
“牛棚和羊圈建的怎麼樣了？”
“最多下個月就能交……”林楓剛準備關上玻璃門,忽地看到一角白色從山腳的草叢裡竄了進去，速度之快隻能看清經過的是白色動物：“這是不是你的狗啊！”
曲仲聞言抬頭去看,果然看到幾隻矯健的身影在林子裡穿梭。
“好像是我家的狗，應該是上山撒野去了。”
“你家的狗跑得也太快了吧。”林楓感歎。
這速度,就跟野外豹子捕食一樣,嗖一聲就看不到了影子,又再看了眼山林，林楓忽地想到了夏州。
“夏州最近沒給你打電話？”
“沒有，聽說他最近很忙，我就沒去打擾。”
“他在學視頻拍攝,聽說還是花錢找人學的,估計現在正學得抓狂呢。”林楓撓撓腦袋，不厚道地笑了開。
曲仲偶爾也看朋友圈，夏州每天都會發練習拍的視頻，當然也伴隨著留言區無數條的無情嘲笑,林楓就是其中一員，堅持快大半年，也沒見有放棄的跡象，想必是真下了大決心。
“正好，讓他來拍你家狗子吧，你養的那幾條狗肯定能紅。”林楓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曲仲連連擺手按下林楓的提議，他那幾條“狗子”是能任人拍攝的嗎？彆到時候惹怒了它們，撕了夏州都有可能。
“那可真是可惜，前段時間還聽夏州說要跟你搭夥拍視頻呢，我以為你早就同意了。”
“我……應該不算同意吧！”
曲仲汗，他有種要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當初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夏州好像已經當成他答應了一樣。
“咦？你看路邊好像有人。”林楓突然出聲。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進山穀的路口，曲仲發現來的人還不止一兩個，一群至少十來人邊走邊東張西望，好似還在討論著什麼。
“我去看看。”
看著人群裡沒一個麵熟的，曲仲乾脆騎著三輪車先迎了上去，這一問才知道，這些人都是聽了張偉的宣傳，周末帶著孩子來摘果子的。
“你就是曲老板？”
人群中走出個穿著運動服的瘦高中年人，一臉驚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曲仲，笑嗬嗬地點了點頭。
“我是。”
曲仲回以笑容，看了一圈來的人：“你們在前麵的休息區等我，我回家去拿幾個框子。”
至於中年人還想說的話，曲仲直接選擇了帶過，那人目光裡全都是商人所特有的衡量，肯定是又在打山上的主意。
林楓無奈充當了臨時的工作人員，領著人去了休息區，等曲仲再度騎著三輪車出現後，他才得以回到山上的施工區。
沒想到曲仲的冷淡並沒有讓中年人退縮，爬山期間，他又湊了過去自我介紹起來：“我叫彭勝，是易江縣裡開水果店的。”
果然是打這些水果的主意，曲仲點了點頭沒說話，那意思就是……你繼續說，我聽著。
“我想從曲老板你這進點水果去賣賣，你這有多少我都能消化，省得您還賣零售不是。”
他這一番話立刻引來一陣側目，彭勝指的零售說得不就是他們，這讓同來的幾人都有些不高興，又不好意出聲打斷對話，隻得恨恨地暼了這人幾眼。
曲仲笑笑指了指他麵前就能看到的果樹：“我這山上的果子你可消化不完。”
彭勝有些不信，剛想說自己有兩家店，目光裡突然看到那棵三四米多高果樹上掛滿的黃色柚子，他瞪圓了眼睛指著這顆密密麻麻的果樹問曲仲：“你這一棵樹就結這麼多果子？”
“對啊，你自己往上瞧。”
這顆柚子樹上至少掛了上千個柚子，巨大樹冠少說有十來米，樹下還掉落了不少已經熟透的深黃色柚子。
彭勝：“……”
“媽媽，我看到好多綠色的蘋果。”
“還有石榴，好多石榴。”
“那邊還有青色的柚子。”
來采摘的人倒是顯得很興奮，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高大的果樹，完全像是進入了巨人國的果林一樣。
曲仲撇下彭勝，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從地上撿起個柚子：“這樹太高了，大家都撿低矮的樹枝摘。”邊說著，他邊掏出個小刀劃開了柚子：“其實地上才是最甜的，全都熟透了。”
柚子特有的清甜味散開，站在曲仲周圍的人都得了塊果肉，小孩子才不會懷疑壞沒壞，一拿到剝完皮就塞進了嘴裡。
“好甜，一點苦味都沒有。”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胖墩最快吞下，嘴都還在嚼著，眼睛已經又盯在了曲仲的手上。
他媽媽無奈一笑，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後腦勺，抱歉地衝曲仲笑笑：“這孩子從小就不挑食，逮著喜歡吃的就吃個沒完。”
“沒事，孩子體質好，多吃點柚子也沒關係。”曲仲笑，乾脆把剩下的小半個柚子全遞給了他。
“自從吃了你家的水果，這孩子縣城的水果都嫌棄，沒辦法，我們夫妻隻能帶著孩子來你這多買點帶回家。”
年輕媽媽叫張慧芬，一家子本來是住在縣城裡的，可前些天暑假帶著孩子回鎮上住了幾天，吃了婆婆買的水果後，就再也不吃不下其他家的水果。
他們夫妻跑遍了縣城的水果店，都沒法讓孩子吃下，隻能打電話給公公讓幫忙買點。
可那家能賣水果的烤魚店每天還限量購買，他們買一次的錢還沒有郵費高，長期下來郵費可不是筆小數目，這不正好聽說果園可以自己來摘，他們才趁著周末開車帶孩子來多買點。
孩子的爸爸向南一邊擦著小胖墩嘴角流出的汁水，一邊打量著他們所處的這片果林。
他在縣城開了縣城裡唯一一家高級酒樓，接待的都是縣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管是蔬菜還是飯後水果，他都有專門的供應商，首先無機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口感。
孩子回了趟鎮裡回家後就鬨個不停，他一直提倡的天然健康水果，在這孩子的嘴裡，完全被形容成了渣渣。
他一度懷疑鎮上的水果用了太多的甜蜜素和農藥才會符合孩子嗜甜的口味，直到自己吃過一次好不容易買回來的桃子後，他對曲仲的這個果園更是產生了一探究竟的打算。
直到今天看到這個可以說是半野生的果園後，向南的想法又有些改變。
與傳統果園裡一人多高的經濟果樹完全不同，這些果樹都看不到頂，他甚至看到有些粗的一個人都抱不過來，這些樹的樹齡至少都在十年以上。
山上除了人經常走動留下的一條小路，果樹下方都是到腳踝的雜草，一看就沒有精心管理過，更不可能噴灑農藥。
而且……這初略看過去，這山頭都是果樹，麵積實在是太驚人，難怪曲仲會說彭勝的水果店消化不了，這要多少家才能吃下！
想到這，他找個機會湊近了曲仲問道：“曲老板，你這山上共有多少棵果樹啊。”
“多少棵？”曲仲眨眼，心裡粗略估算了下給了個大概的數目：“大概三千棵吧，那邊那座山也有。”
他當時坐著三彩的葉片舟飛得太快，空間裡的種子撒了一大半，等結了果才發現數目有點嚇人，段衛國夫妻還一直以為這是他的太外婆種下，為了這事還專門帶他去祖墳前上了香感謝祖宗的庇佑。
“可我看這山上就你一個人在打理，除草打藥這些事怎麼辦？”
“我這山上的果樹種下就靠天養，沒打過農藥。”曲仲當然知道向南是在問些什麼，他笑了笑，指著不遠處跑進近的幾個身影：“至於管理，就全靠它們。”
他所指的就是花子一家子和肉團子，它們天天在林間奔跑，林子裡凡是有點危險的動物都被它們趕出了山，就連會打洞的野兔子也被驅趕得一隻不剩。
而鳳凰對於天上那些鳥更是碾壓式的震懾，它們隻準晚上來啄點果子吃，如果敢白天出現，肯定會被鳳凰給啄得飛不起來。
有了幾隻的存在和曲仲時不時的泉水滋養，林子裡的這些果樹更是肆意生長，結果量驚人。
嗖——
向南眼前隻看到不遠處一群什麼東西跑近，很快就又消失在了他們麵前。
“好幾條大狗。”小胖墩向銘銘拍著手大笑。
“狗？”向南震驚。
“嗯，它們在巡山。”
餘光裡的彭勝還處於沒震驚完的狀態，曲仲不得已拍了拍了他，示意他繼續往上走。
此後，一群人邊走邊閒聊，彭勝也不敢再提包圓的話，隻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心裡暗暗決定不再多話。
而向南就要健談了許多，他一路上有問不完的問題。
都是些什麼怎麼澆水，怎麼施肥，又是怎麼剪枝之類的專業問題，曲仲暗笑這人目的明顯，說出來的話都是千篇一律：“沒管理過，全靠天吃飯。”
“靠天都能結這麼多的果子，你這山裡的土質也太好了吧。”
向南明顯還是不相信，不過既然曲仲都這麼說了，他當然不會繼續揪著不放惹人不快，反正現在的科學技術這麼發達，他要知道真相的話方法多得是。
於是他哈哈一笑，順便說了句讚歎的話就把這話題揭了過去。
“山好水也好。”曲仲更是順著他調侃了兩句，繼續彎腰撿了些明顯有些開裂的水果給其他人嘗。
“好甜。”
“這裂開的桃子比摘得還甜。”
走了得有半小時，眾人終於到了上頂，曲仲停下腳步指著另一麵山坡：“大家自己看著摘吧，但是彆爬上樹，太危險。”
“我要去摘柚子！”向銘銘最先舉手，就像是老師喊了放學一樣，拉著張慧芬的手就往先前看到的柚子樹跑去。
而向南看著有些地方已經到腹部的雜草，又擔憂地問曲仲：“這草叢裡會不會有蛇啊。”
曲仲肯定搖頭：“不會，山裡的蛇待不住。”
向南：“……”
他很想吐槽什麼叫待不住，難道這些蛇還會聽他的被請走……
正準備提起腳步追上家裡人，向南忽地聽到旁邊有個同來的孩子媽媽發出一聲尖叫，話裡喊著的就是：“蛇蛇蛇。”
他暗道一聲果然如此，正打算往旁邊跑上幾步，但很快又聽到了曲仲的聲音：“花子，你彆玩了，嚇到彆人。”
等他轉頭去看時才發現，一條巨大的白色薩摩耶嘴裡叼著條綠蛇正慢慢向他們走來。
那條蛇至少有向銘銘手臂粗細，此刻像是條麻繩一樣，隨著那大狗走動時一搖一擺，完全沒了氣息，垂著的蛇頭上更是沾滿了泥土和草屑。
花子聽到曲仲的話，很是聽話的把蛇吐到了地上，跟著的萬裡雪和一丈黑立刻撲上，凶狠地用爪子踩著蛇身跳躍。
看兩小隻這麼仇視這條蛇，曲仲確信，這條蛇在林子裡肯定是主動攻擊了它們，要不不會落到殞命的下場。
不過……
嘶——
幸虧大眼現在還沒有找來，要不看到自己同類這麼慘，不知道會不發火。
“這山裡……確實不會有蛇。”
向南豎起大拇指，現在算是徹底相信了曲仲的話。
烏月懶洋洋地從樹林裡走出來，湛藍的眼睛瞟了眼曲仲，它的背上掛滿了一大堆紫色藤蔓，走動間就像是披了件紫色的披風。
曲仲似乎看懂了它的眼神，走上前去把那些藤蔓給抱了下來。
這藤蔓學名止血藤，隻生長於陽光猛烈的地方，根係長在懸崖上，枝條垂於懸崖峭壁，是一種能快速止血的奇藥。
但由於生長環境的苛刻，現有的技術還不能人工種植，所以數量十分稀有，價格也非常昂貴。
烏月的出現瞬間驚豔了其他人，向銘銘拉著張慧芬的手害怕得直往後躲，其他家裡養狗的都對曲仲這幾條狗吃什麼才能長這麼大比較感興趣。
曲仲把止血藤全部塞到了籃子裡，對於其他人的八卦隨意應付了幾句。
“大家摘好了到山下來稱就行。”
說完，他看了花子一眼，幾隻很快會意，分散到了四周的草叢裡，對周圍又進行了一番搜索，而他則是一臉風平浪靜地撿起那條蛇，就這麼拖著下了山。
他不吃蛇肉，但總得找個地方埋了這大家夥，猛地看見也真夠嚇人。
“曲老板……曲老板……”
彭勝眼看曲仲越走越遠，終於一下子驚醒，連忙邁步追著他下了山。
早上來的是時候信心滿滿，結果到了現在，連正事都還沒說完。
最後，彭勝還是成功從曲仲這達成了目的，兩人商定每天從這購買五百斤果子，不論品種價格都是十塊錢一斤，簽了個簡易的合同後，彭勝就匆匆趕回了縣城。
這價格比熟人告知彭勝的高了十倍，但今天嘗過這些水果味道後他就堅定了要從這裡進貨的打算，更何況還有個有機的標簽可以充分利用，他離開雲山村時心裡就計劃好了接下來要推的新招牌。
搬了個秤到休息區後，曲仲就拿了手機上網搜索招人的事。
剛才和彭勝的合同裡雖然說了采摘和運輸都歸他自己負責，可隨著山裡的設施漸漸完善，需要用到人的地方也開始多了起來，曲仲覺得還是要招幾個人才行。
網絡上的信息紛繁複雜，求職的人數也眾多，曲仲搜索了半天，乾脆在一個求職網站發布了招聘信息。
養牛場管理員三名，年齡無限製，負責日常管理牛和掃牛圈的衛生，包吃包住薪資麵議，最後還附加了句帶家眷也可。
反正倉庫旁邊建了好幾個大套間，一間能住下四口人，有家眷也無妨。
而羊圈那邊要招聘的人數也差不多，曲仲複製了上一條的條件，很快就放到了招聘網上。
至於剩下的十幾畝田地，曲仲就打算自己來管理，空間裡育的苗他要親自來操作。
匆匆上傳好了幾張工作處照片，上山采摘的幾家人剛好氣喘籲籲地抬著框子下山，三號山頭的坡不陡，可架不住大家夥都是不鍛煉的人，走上十幾分鐘就累到不行。
休息區裡還沒有買家具，幾人把水果好不容易端到露台上，就一屁股坐下不再動彈。
曲仲給的框子是個一米六十厘米寬的水果運輸框，全被幾家人裝得滿滿當當，用稱一過，至少都在上百斤以上。
“山上的水果沒有打農藥，放不了幾天，你們買這麼多能吃完嗎！”曲仲提醒。
“能，親戚每家送點，根本剩不了多少。”有人回答。
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辛苦的隻有自己，可吃的人有大堆，這就是華國典型的人情社會，有了好東西都想著給自己的親朋好友分點。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曲仲當然不會提出異議，以每斤兩塊的價格收了錢後就幫著把框子抬到了三輪車上。
大家的車都停在雲山村的村口，他們以為這裡沒有公路，生怕車開進來就退不回去，現在一想到還得走上半小時出村，又是一陣哀嚎聲。
而曲仲則是好奇地四處看了看，發現沒看到向南一家三口。
“向先生一家還沒下山嗎？”他好奇問。
“他們家是看見什麼水果都想摘點，估計現在也快下山了吧。”
幾人都跟向家幾人不太熟，所以下山的時候都沒有注意，經過曲仲這麼一提醒，這才想起是少了三個人。
等了得有半小時，山腳處才看到幾人的身影。
“天呐，你們看！”
“曲老板家的狗子真是成精了。”
“向先生是不是受傷了啊。”
讓眾人發出驚歎的是三人身後的花子幾隻，肉團子和烏月一隻咬著框子的一邊，赫然是幫著向南三人在抬框子，而花子的背上更是趴著一個小胖墩。
向南和張慧芬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下，看樣子是受了傷。
曲仲連忙打開後門疾步走了過去：“你們受傷了？”
“沒事沒事，就是跳下樹的時候刮了條口子。”向南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額頭上滿是因為疼沁出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