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朝楊停頓:“我想邀請你們去參加我的婚禮。”
段衛國吃驚地:“啊”了聲,似乎是覺得有些失態,眼珠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這還是曲仲第一次見到段衛國失態,他自己作為一個小輩也沒有什麼發言權,隻能靜靜地看著張朝紅臉上情緒千變萬化。
老一輩的觀念和年輕人不同,張朝楊今年已經七十四,用句老話說是身子半截都埋進黃土了,恐怕沒人沒想到她還要這麼隆重地舉辦婚禮。
張朝紅摟著張朝楊的手臂漸漸放下,錯愕的表情轉瞬即逝。
“大姐。”她抬頭看向張朝楊,對方點了點頭,張朝紅神色鄭重:“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張朝楊點頭:“我這一輩子該過幾天快活日子了。”
“那就結。”張朝紅右手覆上張朝楊的左手背,語氣裡滿是堅定:“我會送你出嫁,就像父親還在的時候。”
“好,好……”
往事一幕幕爬上張朝楊的心頭,饒是堅強如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可以不管外界的看法,卻不能不在乎這個唯一妹妹的意見。
一看姐姐眼中含淚,張朝紅也抹起了眼淚,白發蒼蒼的兩人都不由得回憶起好了好多往事。
段衛國和曲仲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安慰起,兩人隻能默默陪著,直到她們情緒漸漸穩定。
張朝紅長長呼出口氣,唇角終於爬上了笑意,不知是想到了未來的生活還是釋然了以前的日子。
“婚禮就定在同州xx酒店……”
一直放在沙發上的包打開,裡麵一封大紅色請帖被拿出,張朝楊遞給段衛國:“這是時間和地址。”
“怎麼能這麼隨便,我還得給你準備嫁妝呢。”張朝紅接受了這件事,很快就有些憂心忡忡:“我可不能讓對方看輕你。”
“又不是小年輕,哪需要什麼嫁妝。”張朝楊笑。
“怎麼不需要,嫁妝的事你就彆管了,我和老段會給你準備。”張朝紅擺手,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段衛國一直沒有說話,隻有妻子說到這時他忙狠狠點了兩下頭表示同意。
張朝楊見狀,也不強求,又把慈愛的目光看向了曲仲。
“你這孩子話也少。”
“我聽著就行。”曲仲笑,也不知該怎麼接這話,難道要他對長輩的婚事指手畫腳……想想都覺得荒唐。
不過……想到這,曲仲突然想起空間裡那些一直放著的飾品。
“姨婆,您結婚是中式還是西式啊。”
“我這把年紀還穿什麼婚紗……”想到自己的婚禮,張朝楊笑容更甚。
曲仲沉吟了會,對她說道:“您這麼漂亮,穿大紅色的龍鳳褂肯定很好看。”
這話完全出自真心,張朝楊雖然滿頭白發,可身材苗條姿態優雅,根本沒有老態龍鐘的感覺。
“那我聽你的,就穿紅色。”
“姐,其他的你就彆管了,高高興興等著嫁人。”張朝紅笑地大聲,還調皮地衝張朝楊眨了眨眼:“我未來姐夫帥不帥。”
一聽到這,曲仲覺得自己該離開了。
沒想到段衛國比他還快,伸手拍了拍膝蓋:“我去學校上課了,你們姐妹說點悄悄話。”
“那我也回去了,明天我還得去縣城。”曲仲也趕忙起身。
張朝紅迫不及待地擺手,一顆心完全撲到了八卦上。
而桌上的請帖靜靜放著,曲仲一直沒有機會打開,所以他……並不知道新郎是誰。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曲仲就已經起床,昨晚他和夏州摘黃瓜摘到半夜,兩人才睡了幾個小時而已。
屋子外找張偉借來的麵包車已經塞滿了框子,隻要洗漱好他就可以出發。
曲仲隨便在廚房煮了碗餛飩下肚,並沒有去叫醒夏州。
等車開到彭勝水果店附近的街道時,時間才指向八點鐘,街道上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人群,曲仲這輛帶著魚腥味的車龜速前行時回頭率頗高。
彭勝一般是早上十點才開門,今天他和董英早早把一扇鋪麵的門口清理了出來,兩人就搬著個板凳坐在門口等著。
車剛停下,曲仲就看到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小撮人。
“曲仲,來了!”彭勝最先看到曲仲從車上走下來,回頭跟董英說了句後小跑著迎了上來。
“麻煩你了彭哥。”曲仲兜裡一直裝著兩包煙,等人一上來就把煙遞了上去。
彭勝埋怨地說道:“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弄得多生分。”不過他還是伸手把煙接了過去:“下不為例,不能再送東西了。”
“好。”曲仲笑。
麵包車的車門一打開,一股子魚腥氣竄出,彭勝伸長脖子到處看:“你還帶了魚?”
“沒,借的車。”二十來個框子兩人很快就卸完,水果店的員工拉著推車也跟著來幫忙,就這些數量董英還嫌少。
“這車太小了,下回開我們家的貨車去拉。”
框子剛放下,那撮人就朝著框子移步。
彭勝笑著跟人群裡幾個老客戶介紹:“看,我就說曲老板賣的菜也不差。”
“那個是白蘿卜?”一個中年婦女提起一根比女孩子手腕還細的蘿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