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昆山手腕上的紫色手串,看上去不過是件廉價品,粗糙的接口處還露出了一截串珠子所用的繩結。
薑瑩動憚不得的身體與臉上明晃晃的恐懼之色,卻立刻顯現出了手串的不凡。
穀昆山見狀,心裡不僅迅速確定了薑柳幾人的異樣,同時也完全放下心來。
隻要按照曲仲所說的行動,家裡的這幾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妖魔鬼怪”就拿他沒轍。
“小柳……”
“阿姨!”
薑柳的摔倒立刻引起一陣慌亂,穀震和穀昆才急急忙忙去扶人,站著的穀昆山也沒站著不動,彎腰象征性地伸出了手。
“彆靠近我……”薑柳毫不領情,瘋狂揮舞著手臂把整張臉都埋到了穀震懷裡。
她激烈的反應更是驗證了剛才穀昆山的猜測,因為剛才他伸出的手赫然就是帶著手串的那隻。
穀昆才莫名其妙地瞅了兩人幾眼,連自己妻子的異樣都沒有發現。
“小叔,我帶你去擦擦水!”
穀邑就像是個站在圈子外的人,冷眼看儘了圈子裡幾人裡的表演。
客廳裡幾人的神色都十分有意思,有嚇到的、有愣住的、還有一臉懵的,除了穀震,就沒有一個人是真正關心穀柳有沒有摔傷的。
一片兵荒馬亂地喊聲,不過都是為了掩藏自己不能見人的心思。
看了會,他突然就沒了興趣,站起來朝廚房的方向走了幾步。
冷冰冰的廚房反倒是整個穀家最乾淨的地方,灶台上隻有口鋥亮的炒鍋,鍋把上的塑料包裝都還沒拆下。
穀邑一屁股坐到了櫥櫃台麵上,兩條長腿交疊伸直,煩躁地點根煙吸了兩口。
見穀昆山慢兩步走進來,他還把煙盒遞了過去。
叔侄倆一個坐在櫥櫃上一個坐在島台上,雙雙無言地各自抽起了煙。
香煙燃起,尼古丁帶來的鎮靜作用讓穀邑煩躁的情緒終於減輕了些,他就坐在廚房門口,隻要抬眼就能看到客廳裡發生的一切。
穀震和穀昆合力才把薑柳攙扶起來,小心嗬護著送進了正對麵的房間。
薑瑩撇了廚房的方向好幾眼,最後一次直接和穀邑的眼神相撞,身體一抖後火速起身進了薑瑩幾人在的房間。
偌大的客廳,最後隻剩下吳珍珍兩母女麵麵相覷地坐在裡麵。
“你說,薑柳兩姐妹究竟打算做什麼?”穀邑吐出口煙,疑惑地問道。
“不知道!”穀昆山誠實回答。
他對香煙沒癮,就吸了口後就一直夾在手指中,比起香煙進肺帶來的感覺,他更喜歡鼻腔裡聞到的那種煙草味。
可現在煙草味都被隔壁的香燭味掩蓋,已然沒了抽煙的唯一樂趣。
回答完穀邑後他起身去了廚房後的生活陽台,把煙頭杵熄在了煙灰缸裡。
穀邑幾口吸完,人也跟著進了陽台。
“要不你給曲仲打個電話問問,既然都發現了她們不對,我們就這樣走了,總覺得不安!”穀邑說。
雖然他嘴上說著不會管穀家人的死活,真遇到了這種關乎生死的事,穀邑心裡還是升起了一絲擔憂。
說完等了會,身旁的穀昆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小叔?”穀邑抬頭看去。
穀昆山直勾勾地看向生活陽台旁的一扇小門,好似被什麼吸引住了目光。
他往前走了兩步,抬手拍了穀昆山兩下,忽地也被房間裡飄出來的香甜氣息奪去了全部注意力。
兩人傻愣愣地看了好幾分鐘,穀昆山和穀邑才突然像是被燙了似地抖動了下身體,而後不約而同地伸手進了褲兜。
褲兜裡的護身符就在剛才突然發燙,兩人都覺得自己的大腿好像被燙傷了一般。
“我馬上給曲仲打電話!”穀昆山摸出護身符攥在手裡,額頭上不知不覺地落下滴冷汗。
他剛才隻是無意間瞟了那個房間幾眼,腦子裡竟然瞬間閃現出現出了一副畫麵。
遍布粉色迷霧的高中教室裡,他正向暗戀許久的女同學表白,情景裡的感覺如此逼真,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間呼出的熱氣。
就在女孩子已經快要點頭答應時,他瞬間被疼痛拉回了現實,大腿上現在還隱隱有痛感殘留。
不僅是皮膚的觸感在提醒他剛才發生的事,他低頭才發現,一股粉色的霧氣正在被手串吸收,珠子竟然開始閃動起淺淺的光芒。
旁邊的穀邑比他的情況好像還要嚴重些,穀昆山拿出電話準備打開的時候,他還一臉癡笑中,高高翹起的嘴角笑意未消,連眼神都是渙散的。
穀昆山二話沒說,退下手串就戴到了穀邑手上。
剛才的畫麵與迷霧顯現的顏色無一不說明房間裡供奉的東西肯定不是個正經的道家法相。
而穀邑神情裡偶爾一閃而過的媚色,更是讓穀昆山暗道不好。
這裡麵的東西是個能迷惑人心的妖怪,穀邑是被護身符拉了一把,又再次沉淪到了迷霧編織的幻境裡。
穀昆山屏住呼吸,忙拉著穀邑退到了廚房裡。
使勁關上陽台的門後,香味消失,頭暈腦脹的感覺也跟著減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