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鄭村到京城的車馬行,有大黑在隻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鄭千和鄭一一很順利的進了城,然後很自然的就把馬車停到了車馬行那裡。
而鄭一一在自家的馬車進入車馬行的時候,心中一直都消除不掉的那種不安的感覺陡然增加起來。她坐在馬車上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開始左右張望。她注意到車馬行周圍有好幾個乞丐,有一個賣糖葫蘆、一個賣酸梅湯的小販,然後,還有幾個遊手好閒的蹲在牆邊的人。
當鄭一一和其中一個蹲在牆邊的人的眼神對上的時候,她像是受驚嚇了一樣迅速收回了目光。而事實上她也確實受到了驚嚇。因為那個人的目光,凶狠而又淩厲。根本不可能是平常的散漢能夠有的眼神。
於是,在鄭千把馬車停好,伸手準備去扶鄭一一下車的時候。鄭一一先是緊緊的抓了一下鄭千的手,然後突然捂著胸口,直接就暈了過去。
鄭千在鄭一一伸手緊握他的手的時候眉頭微動,在鄭一一直接暈倒的時候渾身都緊繃了起來。即便是知道妹妹這是裝的,他也差點就跳起來了。鄭千一把就抱住了鄭一一:“一一!一一!你怎麼了?!”
鄭千這樣說著就直接抱著鄭一一衝進了車馬行的門廳,並且直接在車馬行裡亂竄要找床給他妹子休息。
車馬行的夥計在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鄭千給牽著鼻子走了。然後,等他們把鄭千引到平日裡幾位管事才能休息的內院之後,夥計們才反應了過來:“哎,這位公子,您妹子突然暈了還在咱們這兒耽誤什麼事兒啊!趕緊帶著您妹子去看大夫啊!”
鄭千卻坐在床邊搖頭:“不行,病人都是嬌弱的,萬一我在路上跑著把我妹妹磕了碰了,或者她本不能動卻動了耽誤了治療,我之後要怎麼跟我爹娘還有弟弟交代?!這位小哥,這樣吧,你幫我去請個大夫來吧。這一兩銀子是給你的辛苦費,我家裡就這一個妹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出事的。”
那夥計看到一兩銀子眼都放光了,可他這時候本該當值,他們車馬行的規矩嚴格,實在是不敢掙這份錢啊!
鄭千看夥計為難的樣子眼神一閃,“我忘了小哥你是不能擅自離開的,要不這樣吧,我帶著妹妹打擾你們了,小哥你找這裡能夠管事的人過來,我當麵跟他說這事兒吧。啊,我家和你們車馬行的周大管事有舊,小哥你直接請周大管事過來就行了。”
這夥計一聽鄭千說認識周大管事,原本因為錯失了一兩銀子還有些不樂意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連忙點頭笑著道:“竟不知公子認識我們周大管事,既然這樣兩位就在這房裡先休息著,小的這就去找周大管事。”
鄭千聞言一笑,依然把手中的銀子遞了出去:“還是辛苦小哥了。”
這夥計頓時笑得像一朵花,轉身特彆靈巧的就走了。
等夥計離開順手關了門,躺在床上裝昏迷的鄭一一才一下子睜開眼睛。
鄭千看鄭一一睜開了雙眼心中微鬆,然後他擰起眉頭:“一一,到底怎麼回事?”
鄭一一這個時候才道:“我停車的時候看到車馬行周圍有幾個閒漢,他們的衣服、樣貌看起來都沒什麼問題,可眼神不對。我和一個閒漢對上了眼,那個人的眼神,就像爹要債的時候。”
鄭一一這個形容有些好笑,但鄭千卻完全笑不出來。他當然知道自家爹要債的時候眼神有多凶多冷,而一個閒漢是絕對不可能有這種眼神的。所以這些人是乾什麼的,呼之欲出了。
過了一會兒,鄭千才從嘴裡擠出了一句話:“一百兩黃金虧了。”幸好他妹子反應快,不然他要是冒冒然的就今車馬行很長時間不出來,還找了管事,有很大的可能會被那些人給盯上甚至懷疑的。到時候為了那兩個父子把他甚至是他一家子給賠進去,那就虧大了。
鄭一一聽到這話想翻白眼:“還說呢!你也不怕得了太多的東西到時候沒命花!能不要貪多嗎?這裡可不是你的賭場,一個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的。”
鄭千沒說話,不過他那有些陰沉的眼神,顯示著他正在思考著。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那個年輕的夥計就領著周大總管進屋裡來了。
周大總管周斌在來的路上很有些疑惑,還在想到底是家裡的哪個侄子或者外甥跑到車馬行來了。結果在進屋看到鄭千和鄭一一之後,他的雙眼瞬間眯了起來,很快又恢複。他和鄭千對視了片刻,就對著那個夥計道:“行了,你趕緊回去招呼客人吧,我在這裡看著他們就行了。”
那夥計沒有什麼懷疑的直接樂嗬嗬的走了出去。等人走遠了,周斌才看向鄭千,眼中是審視和淩厲的神色。
“這位公子,不知是為了什麼要冒充在下的舊識?在下可不記得在下認識兩位。”
鄭千看他,開口問了一句:“周大總管每年吃的年菜中最貴重的一道菜是什麼?大總管還記得嗎?”
周斌聽到這話眼神陡然一變,整個人的氣勢也在那一瞬間變得相當可怕。他靜靜的注視著鄭千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道:“當然,最貴的那一道菜是水煮白魚,是在下最喜歡的一道菜。”
鄭千聽到這個回答微微呼出一口氣,然後從懷裡拿出了那方金色的、雕刻著遊魚的小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