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玉湖雖然口中說著無妨, 但她的臉色卻在這個時候顯得更加蒼白難看了許多。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筆直的站著,雙眼看著鄭一一:“這位姑娘,我這便要走了。若是我能僥幸留下一命, 就回來報你的救命之恩。可若是我此去身死, 就隻能等來世再報你的恩情了。”
她從腰間拽下了那血紅色的玉佩,放在了鄭一一手裡:“這是我家傳之物。雖然不值幾個錢,但總能賠姑娘這被我打翻打碎的桌子茶碗錢, 還有……姑娘救我的診金。”
鄭一一:“你、”
“就此彆過,在下荊玉湖,西風山鳳鳴寨人。後會有期。”
荊玉湖說完轉身就走, 然後剛出鄭一一的屋門, 她就被迫的停下了腳步。
此時鄭一一幽幽的聲音才傳了出來。
“我剛剛就想提醒你了,你和我哥打鬥聲音肯定驚動了院子裡守夜的鄭北叔他們,還有……我爹啊。”
荊玉湖:“……”
“你走不了的。”
鄭一一走到了荊玉湖的旁邊,看著自己院子裡坐著的、呈三角位置的三位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以及他們身後同樣五大三粗的壯碩家丁們。
從前跟著鄭百的十八羅漢有六個年輕些的選擇跟著鄭百十入了指揮使司做了禁衛;七個跟著鄭東一起幫鄭百十管理越開越大的當鋪生意;最後剩下四個,懶得動腦子也不喜歡出人頭地,就喜歡每天吃吃喝喝練練手, 就在義勇伯府當了護衛的四大頭子。
而這個時候, 那兩個坐在鄭一一院子裡的, 就是鄭百十和鄭北鄭南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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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這兩個是同一家的親兄弟。當年被鄭百十和鄭東撿回來的時候, 一個比一個瘦小。如今也成了彪形大漢了。
“一一丫頭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半夜的你屋裡的丫頭們全都昏迷了不說, 怎麼還進了個女賊?嘿,咱們大哥可是專門管京都治安的, 結果自己家裡竟然還進了賊呢?”
鄭一一看了一眼神色有些緊張的荊玉湖,對著那問話的大漢就道:“北叔, 你誤會了。這位姐姐不是賊她隻是想要進屋感謝我救了她一命的。”
“她這就想要離開了。不過,我正覺得她自己一個人去也是有去無回的。想要和爹還有北叔你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幫這位姐姐一把。”
“就算不能,也借給這位姐姐一把趁手的兵器,讓她不至於離開的時候手無寸鐵。”
那大漢頓時就開始嘖嘖了:“哎,百十哥啊,我每次看到一一都覺得奇怪,你怎麼能生出這麼善良的丫頭呢?這都要給闖進他屋子裡的人主動送刀子了。”
然後旁邊的鄭南就捶了一下他哥。
鄭百十也仿佛十分無奈的歎了口氣,他望了望終於已經放晴了的黑色的夜空:“唔,這都是命啊。誰讓這是我唯一的閨女呢。”
不過下一秒,鄭百十就瞬間改口:“善良不好嗎!啊!好人才有好報呢!咱們都是善良的人,當然要做善良的事了。”
“來,小丫頭,你過來跟大叔我說說,你到底是想乾什麼?我家丫頭和小子把你救回來的時候你一身的傷,據說還是從河裡撈出來的。要不是我家丫頭不放棄把你給救活了,你這會兒已經是個鬼了。”
“老爺子說你至少還要一天才能醒過來,結果你今晚上就醒了。還要去做有去無回的事兒。”
鄭百十的聲音陡然變的霸氣而冷酷:“我家丫頭小子救了你,你的命就該是我家的了,你來說說,你到底要去做什麼事?”
在這個時候,荊玉湖陡然感受到從鄭百十那裡傳來的巨大的壓力和懾人的氣勢。而這種壓力和氣勢,竟讓她覺得莫名心酸。
荊玉湖看著坐在院中的鄭百十,仿佛看到了那坐在寨子主位上的她勇猛過人的父親。
“……我的敵人眾多。至少有一百多人。他們各個狡猾凶殘殺人不眨眼,且領頭的那十幾個人還有一身過硬的外家功夫。”
“他們聯合了內奸給我爹和寨子裡的叔叔兄弟們下了毒,我被舅舅護著拚死逃了出來,但我得回去。”
“我爹娘舅舅都還在山上寨子裡。”
“就算死我也要跟他們死在一塊。就算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荊玉湖的聲音說到最後變得無比陰森。但院子裡的鄭百十和鄭北鄭南三人看向他的目光卻從剛剛的不滿帶著敵意變成了讚賞。
“好一個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大哥,這小丫頭的性子深得我心啊!光憑這一點,我就覺得咱們該幫她一把。”
鄭北拍著大腿看向鄭百十。
鄭百十還沒開口說話,荊玉湖已經否決了。@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多謝這位大叔好意,但……我剛剛說了,那些人都是窮凶極惡之輩,他們應該是相鄰鎮子或者山上的山匪。平日裡惡事做的多了,凶殘的緊。不是尋常的護衛能夠應對了的。”
“我實在不希望我的恩人再因為我而喪命。”
荊玉湖說著這話就又看了鄭一一一眼,走下了台階。
隻是,在她還沒走出院子的時候,那坐在家丁護衛最中間的鄭伯爺突然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