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也不擔心吃兩個氣球進去。
一咬一大口。
草莓果肉和牛奶在嘴裡爆炸,甜蜜暴擊。
“先生…太好吃了…”
白羽含含糊糊說著話,幸福地眯起眼睛。
她雙瞳翦水,盈盈含光,不知人間險惡,一丁點好意就能把她騙走。
等白羽吃完糖,肚子已經飽了。
懷裡的兔子蹦下來,朝薑蘿那兒跑。
一個靈活的跳躍,重新把肥胖的身體擠進了禮帽。
薑蘿歉意地抖了抖帽子,從裡麵摸出來一個純金兔子。
“小姐,這隻金兔子是你掉的嗎?”
白羽耿直地搖搖頭。
薑蘿又摸出來一隻銀兔子。
“小姐,這隻銀兔子是你掉的嗎?”
白羽繼續搖頭。
童話裡,隻要誠實就能得到金斧頭、銀斧頭、還有自己的鐵斧頭。
白羽覺得兔子應該也是同理。
然而,薑蘿這回摸出來的是一盤冒著香氣的紅燒兔肉。
每一塊兔肉上都有飽滿的醬汁,顫巍巍的,是兔肉紅燒後特有的顏色,看起來有些深沉,肉質細膩順著紋理一點點描繪過去,能清晰畫出脆骨的形狀。
白羽目瞪口呆,肚子裡空空的。
“先生、我的兔子、兔子呢?”
“在這裡。”
薑蘿顛了顛手裡的托盤。
白羽視線隨之上下移動。
生怕任何一塊兔肉掉出來。
“先生,我可以吃它嗎?”
白羽感覺不太好意思,有些羞澀。
“可以。”
薑蘿一擲,托盤穩穩落在白羽身前瞬間架起來的小桌子上。
薑蘿又打了個響指,一碗冒著香氣、粒粒飽滿的米飯擺在兔肉旁邊。
上麵還擱了雙筷子。
“太棒了…嗚嗚…”
“太好吃了!”
“真好吃!”
白羽就著有些辣的紅燒兔肉,大口大口扒飯,不一會兒乾完了所有兔肉,碗裡不剩一粒米飯。
過程中不停誇讚肉的味道如何好,如何嫩、有嚼勁而不堅韌、最恰到好處的口感,最下飯。
“吃飽沒有?”
“吃飽了。”
白羽滿足地摸著肚子。
“我會的表演已經演完了,還有什麼想看的嗎?”
“想看先生的臉。”
“不行嗎?”白羽有些失落。
轉而又開始道歉。
“對不起,是我冒犯先生了。”
“想看也可以,不是現在。”
薑蘿摸了摸白羽的頭。
“一直想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戲,在這裡可以嗎?”
白羽突然想起來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也許是小時候看過彆人過家家,長大了又看見有人演王子和公主,再後來看電視劇,主角的生死離彆,讓她想代入其中,與命定的男主角演一場戲。
“可以。”
薑蘿同意了。
“你來演朱麗葉,我來演羅密歐。”白羽爬上薑蘿所在的演出台。
“好。”薑蘿低聲應下。
演出台上麵的環境瞬間變了。
幽暗古老,如華美的戲劇開幕式,漸漸露出歐式風格的背景牆。
白羽身上是歐式的男貴族打扮。
她長得很精致,這麼打扮也像個俊俏少年。
薑蘿則一身鯨魚骨的華麗長裙,臉上又戴回那張麵具。
“誰叫你找到這兒來的?”
薑蘿問道。
這是第二幕裡的一句話。
朱麗葉質問羅密歐為什麼半夜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來她的住處。
這是白羽很喜歡一個故事,把劇本記得很清楚,此刻端著嚴肅的表情,開始背台詞,
“愛情慫恿我探聽出這一個地方;他替我出主意,我借給他眼睛。”
她比“朱麗葉”要矮一些,隻能仰視他帶了麵具的臉,眼淚不受控製落下來。
情緒洶湧而莫名。
他的眼神如此熟悉。
像默默注視了她很多年,那是一種悠遠的陪伴,平靜、理智、帶著深深的克製。
從不肯離她近一些。
他究竟是誰,與她有什麼關係,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票是隨手買的。
地方卻探聽到了。
“我不會操舟駕舵,可是倘使你在遼遠遼遠的海濱,我也會冒著風波尋訪你這顆珍寶。”
白羽沒有去管眼淚,繼續背台詞。
她語氣溫柔而珍重,自有深情。
細碎的鼻音幾乎把這兩句話融化。
太想找到他了。
此刻,她無比確定,那些年埋頭追尋似是而非的線索,是為了眼前人。
“幸虧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麵幕,否則為了我剛才被你聽去的話,你一定可以看見我臉上羞愧的紅暈。”
薑蘿淡淡道。
白羽笑出了聲音。
小醜先生總表現出一副冷漠的樣子,有時候會溫和一些,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板著畫了誇張妝容的臉,加深驚悚效果,聲音也冰冷無比。
現在這兩句台詞念得多妙啊——
一點都不冰冷。
由於語氣太過平淡,反而像羞澀而強行壓製,讓自己裝成不在意的腔調。
無意間卻能捕捉到那一點羞赧。
薑蘿的確是有點羞恥。
她很久沒有乾過這麼突破下限的事了。
但是像白羽這麼大的少女,總會有些憧憬了很久的夢。
娑婆世界無數,相遇不易,為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圓夢,做點中二的事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