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宮女統一的衣裳是桃粉色,何惜蕊容色嬌俏, 穿這個顏色最好看, 因此今日也穿了一身桃粉襦裙,料子很好, 式樣也和宮女有很大的區彆。
然而景耀說自己神智恍惚,看錯了,並且願意娶何惜蕊, 對她負責。
熙元帝罰了他一年的月例,再沒說什麼。
景耀的色咪咪, 大家都知道。
而且他如此急色, 膝下一個孩子都沒有,還算有分寸。
熙元帝也樂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至於何惜蕊。
何家待何皇後並不好,何惜蕊也隻是有一份血緣情分。
熙元帝覺得她被好幾個人看光了, 覺得有些尷尬, 又覺得這姑娘受了委屈,需要彌補一下。
景耀說要娶正妃, 熙元帝促狹得很,就滿足了他的心願, 賜何惜蕊為他的皇子妃, 擇吉日完婚。
至於這事的來龍去脈, 早就被人攪混了, 查也查不出來。
不管這事到底是誰做的, 結果已經塵埃落定了。
何惜蕊名節已失, 貞潔仍在, 被熙元帝賜婚給景耀做正妃。
薑蘿分毫未損,得了不少賞賜。
皇後以失察之名被奪鳳印,由皇帝代管。
熙元帝最近要處理政事,沒空給兒子牽線搭橋,便讓景和自己去相看媳婦兒。
景和就光明正大以對弈為理由求見薑蘿。
這位太子想乾啥?
薑蘿有心拒絕,又怕他登上帝位後記恨。
雖然景和看起來很溫潤,但是人不可貌相,說不定這位太子殿下就是一個表麵友好,內心拚命拿小本本記仇的人。
“某年某月某日,孤求見靖國公之女薑蘿,拒之,甚怒,然靖國公勢大,孤需隱忍……”
越腦補越不成樣子。
薑蘿乾脆就答應下來。
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薑蘿院子裡有一顆梨花樹,十分繁茂,兩人就對坐在樹下,你來我往,下棋。
景和的棋藝十分出色,比起原主的老師柳緋墨也不遜色多少。
即使薑蘿有原主的記憶,卻不耐煩溫水煮蛙,棋路十分殘暴耿直。
觀棋如觀人。
景和覺得,自己似乎對這位“在世洛神”的印象有些偏差?
大開大合,直來直往,剛猛勁道。
那些武將,也很少有這樣的。
若婉轉一點說,就是率直可愛,沒有心機、真摯坦誠……
編不下去了。
景和的遇上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隻能甘拜下風。
輸了一局又一局。
就算他知道薑蘿下一步想落在哪裡,他也沒辦法挽回頹勢。
因為,她實在是太猛了。
不愧是大將軍的女兒。
“薑姑娘,此次求見十分冒昧……”
景和醞釀了一下台詞,語氣溫和,開口道。
“彆廢話,直說無妨。”
薑蘿終於下得不耐煩了,把棋子一丟,盯著景和看。
“我想求娶姑娘。”
景和乾脆利落、開門見山、一語中的。
“繼續說。”
薑蘿看看他能說出個什麼鳥來。
“我府中妾室甚少,十分清淨,姑娘嫁我,可掌一府權柄,孤絕不會讓姑娘受委屈。”景和說得是真心話。
一想到那些遭遇,他就不願意把眼前的少女代入進去。
文藝的人看見美好事物被毀,往往會極度痛心疾首。
“若姑娘有心,你我白頭偕老,舉案齊眉,絕不負姑娘。若姑娘無意,可令擇良人。”
景和說出了這個年代許多女子追逐一生的東西。
然而這打動不了薑蘿。
“如今朝堂雖平靜無波,實則暗湧洶烈,孤這個身份還算頂用,薑姑娘想做什麼事,會方便許多。”
“除非姑娘想常伴青燈古佛,不然,總是要嫁人的。”
“與其嫁給那些不知根底的人,不如做我的太子妃。”
景和這個人看起來十分清冷,不像是一國太子,反而更接近柳緋墨的出塵。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溫和,音色又極溫柔,聽著聽著就會想,這人說得真對啊、太有道理了、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我也不知道你的根底。”
薑蘿笑了笑。
雖然這位太子殿下在她眼裡還算年少,但總有錯覺,這位身後好像有個狐狸尾巴在晃悠。
“孤年二十一,名景和,字晏兮,無子無女,無愛妾無女侍,不好男風,性情莊肅,資產頗豐,位高權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良人。”
景和神色坦然,仿佛不是在說他自己,在誇其他不相乾的人,誠摯地給薑蘿找下家。
薑蘿沾了茶水,在棋盤上寫了四個字。
有名無實。
景和頷首,表示可以。
兩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