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在它控訴的眼神裡動作僵硬下來。
大惡霸太子竟喪心病狂至此, 連一隻巴掌大的幼貓都不放過。
“乖一點。”
不知道是對人說的還是對貓說的。
薑蘿把貓塞進景和懷裡,側過身睡覺去了。
一人一貓都有些莫名的委屈。
景和解了發帶,把貓鬆開, 一下又一下給它順毛, 好半天才睡過去。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它壓傷, 景和睡得愈發謹慎小心, 房間有一絲風吹草動他都能察覺到。
剛開始還有些不習慣,時間久了也能適應。
第二天景和醒過來時還沒到早朝時間,一個小小的毛團蹲在他臉上, 讓他呼吸困難。
令人窒息的是, 睜開眼睛,正對著一個貓屁股。
還有兩顆白色的貓蛋蛋, 非常可愛。
景和雖然心累,又詭異的覺得, 這種程度完全可以接受呢…
不就是一個貓屁股。
呆呆地從床上起來,重新把毛團塞進被窩,悄無聲息去上朝。
神色不濟的太子殿下很快引起了諸多朝臣注意,還有他脖頸處小小的爪印, 十分曖昧。
總覺得太子殿下好像又放棄了什麼東西。
原來神色還很有鬥誌, 如今雙眼無神, 像一條鹹魚。
京中上至皇帝高官,下至黎民百姓, 都知道太子與太子妃感情融洽, 火辣纏綿。
隱約還有太子懼內等等傳言。
反正太子看起來就是那方麵不太行, 大夥兒都這麼覺得。
熙元帝見景和精神不好,就給他放了一天假。
悄悄開私庫,把景和單獨叫過去,再度賞了很多人參鹿茸、牛鞭虎鞭……
讓他多補補身體,轉而又提醒景和要節製。
景和實在不想收,上回的還原封不動還放在那裡。
他又用不上。
奈何熙元帝盛情難卻,這一回景和又帶了一箱子回去。
那貓喜歡掉毛,薑蘿就給起了一個名字“大毛”,景和心裡嫌它搞事,也跟著這麼叫。
其他美人們更加沒有意見了。
神愛養的貓,叫什麼名字都很好。
薑蘿怕她們閒著無聊,做針線又傷眼睛,就提了提養寵物的事。
奉儀們便又有了事情可做。
謝芙如養了隻雪白的兔子,叫大白,含煙養了隻百靈鳥,叫二毛。
顧小月養了兩隻鴿子,吉祥、如意,慎兒養了一隻烏龜,叫霸王。
時不時向薑蘿那兒彙報一下動物們的長勢如何,順便再聊聊家常,偶爾還能吃個飯,組織龜兔賽跑。
異國使團很快就來了。
大毛也從巴掌大長到了兩個巴掌大。
常常爬到景和頭頂上,端坐著,十分有氣勢,比景和還要威嚴。
景和剩下來的那點形象,徹底一去不複返。
薑蘿隻參加了一回國宴,遠遠瞧了那異國使團幾眼。
大多是些金發碧眼的人,也有紅發棕眸的。
異國使臣同樣在看她,驚豔中隱隱參雜著十分直白的渴望,薑蘿心生不喜,也沒做什麼。
這種程度比景耀差了不止一籌。
景和也察覺到了,那些人看太子妃也就罷了,還用色咪咪的眼神打量他。
神經病啊!
景和派人傳話後,他們收斂了很多,不敢再看過來。
接下來又是異國公主獻舞,跳完後等待熙元帝賜婚。
那是一個容貌稚嫩的異國少女,金發雪膚,聲若鶯啼,說這邊的官話有些不熟練,卻有種獨特的風情,笑起來十分羞怯。
像一隻稚鳥,誤闖進了宮廷。
然而熙元帝不喜歡這樣的人種,見景耀喜歡,就把她賞給了景耀當側妃。
景耀的眼睛好了很多,這些日子一直在朝鳳宮裡養病,這回國宴才出來。
大體上恢複正常了。
十月他就要和何惜蕊成婚,如今算算也沒有多少日子了,不知道這個異國側妃是先進門還是後進門。
如今國力強盛,並沒有什麼挑釁的事情發生,薑蘿回東宮後,熙元帝派人送來一隻異國上貢的聖獸,拿黑布籠子裝著,還有幾分神秘。
思及這幾日景和因為時時要和異國使團打交道,每天都黑著臉,薑蘿特地等景和回來了才叫齊東宮的奉儀們一起看聖獸。
侍衛取走黑布,諸人才看見籠子裡有隻小狗,棕色的卷毛,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有幾分可愛。
“這就是聖獸?”景和看著那小狗十分乖巧的樣子,還有些喜愛。
“此犬名泰迪,國泰君安的泰,十分聰明,能看家護院,活潑柔順。”
“放在東宮養著吧。”
景和便這麼處置了聖獸,還順著大毛的排行,取了個名字叫三毛。
薑蘿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妙,這個年代應該沒有什麼絕育手術吧?
這回隻進貢來一隻,到了發♂情♂期,它可怎麼辦?
這是隻狗是公的,品種不同,能和本土的狗配種嗎?
然而景和喜歡,薑蘿便讓他養著,平日裡不能帶進寢殿。
見薑蘿如此區彆待遇,景和也沒有為三毛鳴不平。
大毛也是公的,不但能蹬鼻子上臉還會撒嬌告狀。
比起大毛,三毛過於溫順了。
眼睛也沒有大毛靈動有神。
景和隻能在心裡給三毛點蠟。
誰讓它是一隻狗呢?
這就是品種的原因了。
熙元帝直接把那異國公主賞賜進了二皇子府,聽說她這些日子非常受寵,景耀夜夜笙歌,十分快活。
薑蘿有些替何惜蕊擔憂。
總覺得這姑娘腦子不太行,不會在府裡開啟宅鬥大戰吧…
景和如今對何惜蕊淡淡的,完全不關注她的死活。
按理說兩人是血緣相近的表兄妹,感情應該不錯,如今看太子與何府的關係平平,讓人十分不解。
此次選秀前太子都吩咐過宮人要關照何惜蕊。
難道是上回水榭的事讓太子感官降到了冰點?
明麵上是妯娌,景和不走心,薑蘿也隻需要顧忌一個麵子情。
年節時送些禮就足夠了。
十月初十,天氣晴朗,王妃出閣,十裡紅妝。
比起薑蘿的嫁妝,何惜蕊的嫁妝顯得普通單薄。
其中最為名貴的東西是薑蘿的添妝,景和也添了一些。
讓何惜蕊的嫁妝不至於太過簡陋。
帶的話也很平淡,希望她謹守德行,莊持恭順,好好與景耀過日子。
何惜蕊坐在花轎裡,臉上帶著笑,心裡卻一片冰冷。
景耀如今日夜摟著異國公主快活,她完全不想和景耀好好過日子。
還是趕緊生個孩子鞏固地位為上。
薑蘿與景和一同去赴宴,進了二皇子府,兩人相攜走了一段路才分開。
一路上遇見的人都向她請安,態度恭順。
期間也看見了那個異國公主。
比上回瘦了很多,金發梳成雙螺髻,還留有少女的青澀和憂鬱,絕對不超過十六歲。
她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眼眸極清澈,給薑蘿行禮後有些猶疑似乎想搭話,又不敢開口。
“你叫什麼名字?”薑蘿見她怯生生的,便先開了口。
“瑞吉娜。”她念了一遍漢字版的,又念了一遍她的母語版的讀法,十分好聽。
“名字很好聽,若你有空,我請你來東宮玩。”
“好。”她眼睛陡然亮起來,十分喜悅。
正妃成婚時,側妃是不能去的。
瑞吉娜來自異國,連婚禮都沒有,她什麼都不懂,隻一味聽從宮人安排,乖巧溫順。
等薑蘿走後,她就被勸回了房間。
薑蘿沒走多遠,隱約還能聽見一些宮人勸誡那位側妃“早些懷孕”、“小心王妃”之類的話。
薑蘿見了一回盛妝打扮的何惜蕊,十分嬌美。
兩人相顧無言,說了幾句場麵話薑蘿就告辭了。
出去的時候反而遇見了景耀。
他的桃花眼經過了那一回剁椒魚頭的洗禮已經不如以前有神,再放電的時候也沒有以前那種讓人臉紅耳赤的功力了。
“多日不見,皇嫂依然如故。”他癡癡看著薑蘿,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
薑蘿笑了笑,轉身離開。
身後景耀踩到了石頭,生生跌了一跤,鼻子都摔出血了。
依然是與景和坐同一輛馬車回去。
薑蘿倒了溫熱的奶茶,就著車裡的點心吃了幾塊。
景和也沒客氣,手不停往盤子裡伸。
“今日喜宴如何?”
薑蘿有些疑惑,景和不是個挑食的人,為什麼沒有吃飽再回來。
“滋味不如東宮,難以下咽。”
說實話也不是食物的問題,景和隻是看著景耀和何惜蕊成婚,有些感慨。
人生不長,為什麼有的人就是要攪風攪雨不得安寧?
如今他體會到了做一條鹹魚的快樂,再也不想卷進漩渦裡。
誰要是打攪了他的好日子,他就要抄起順手的東西,砸他一個血流成河。
“你覺得皇弟與弟妹如何?”景和又問。
“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