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大狼狗剛開始被留下的時候十分狂躁, 不停的刨土。
衝著薑蘿齜牙咧嘴, 露出鋒利的犬牙, 還有掛在上麵的新鮮血絲。
養狼狗必須要讓它有凶性,這一條狗, 沒少吃生禽。
發怒的時候連活人都能咬死。
於是薑蘿就一直把它拴著, 打算讓它做一隻餓死狗。
其實那老阿婆早就死了, 魂體也早早轉世,老黃鼠狼借了她的軀體,在人間攢功德。
以前山裡的老妖怪都說,功德攢得夠多,就能修成人身。
大部分的妖怪都想修成人身……那是本能的憧憬。
老黃鼠狼漸漸低落了下來。
它已經太老了……
早年的時候, 它還能給孩子接生,給人看病, 現在那些事都用不上它了……功德沒攢多少,反而還被這具身體帶累。
早走早脫身。
晚了就走不了了。
山下的整個村都被一股巨大的邪氣所籠罩著, 老黃鼠狼無法匹敵, 隻能等著村裡的棺木送上來。
棺木一到,就算是把老阿婆的身體重新還給村子,了卻因果,它能立刻脫離這具軀體。
薑蘿下山的時候它也感應到了, 最後還是開著門,顫巍巍地柱著拐杖追在後麵。
“啞巴丫頭, 你彆去……”
“彆去啊……”
薑蘿回頭看了一眼。
老阿婆的臉上……赫然生出了黃鼠狼的五官。
雖然顯得十分醜陋, 但它的目光卻很焦急, 還有幾分親近。
“你彆下山,不要下去……”
薑蘿抖了抖手裡麗麗的衣服。
老阿婆便看出來……這個它看著長大的孩子,雙手也沾染了血腥。
殺了活物,手上的血能洗掉,靈魂上的黑影,永遠也無法洗淨。
它隻是默默注視著薑蘿離開的背影,突然長長地嚎了一嗓子。
無數黃鼠狼從森林裡冒出來。
幽綠的眼睛盯著薑蘿。
它們都攔在她下山的路上。
“彆下去……彆下去……回來呀,你回來……”
幽咽嘶啞的聲音從老阿婆喉嚨裡滾出來,混著風聲,分外陰森詭異。
“多謝您,但我必須要下去。”
薑蘿給它傳音,嚇得那老黃鼠狼眉毛抖了好幾下。
“難不成是此山的山神複蘇了……”
老黃鼠狼讓孩兒們讓開道路,放薑蘿下去。
卻想到了這一座山裡,沉寂了無數年的山神。
那時它還是一隻小黃鼠狼……
曾見墨發青袍、恍若謫仙的山神,在溪邊誦著道經……
它聽了一耳朵進去,聽出個善字,迷迷糊糊生了靈智。
等它成精的時候,再也沒有見過山神。
彆人都說那山神觸犯了天條……已經被雷劈得灰飛煙滅了,黃鼠狼卻始終堅信他還活著。
一直想方設法的活下去,就是想再見一次山神大人。
如果有山神大人在,這一次的災劫一定可以平安過去。
……
薑蘿下山之後,摸到了那泥潭附近,把麗麗的衣服丟在了邊上,假體全倒了進去。
那一整池的泥,都是屍骨融成,血氣衝天,十分熏人。
薑蘿隻在邊上看了看,快速溜走了。
枉死之人的怨氣太過濃重,不讓它報仇,無法超度。
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就算爆出去也不一定能得到公正的結果。
因為它有利可圖。
還是無本巨利。
彆人的命……對村裡人來說,不叫成本。
麗麗和強子是賣豬致富的中心,薑蘿又摸到了他們的住處,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
“以前外麵的事情一直是麗麗在管,現在她失蹤了,那些事情,我們這些粗人也沒辦法折騰,讓你們入夥也可以,先立個軍令狀。”
麗麗雖然沒有讀過多少書,卻有幾分急智,十分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的心理。
尤其是拿捏價位,簡直是爐火純青。
“怎麼立?”
那是一對夫妻,男的叫國偉,女的叫素芬,皆衣著得體,比村裡人穿得更有質感,看起來文質彬彬,頗有內涵。
本來他們都是村裡人,讀了不少書,出了村,在外麵買了房子,過著小日子,生活也算美滿。
後來素芬生了一個啞巴女兒,在外麵帶孩子太麻煩,教育的成本又高,就把女兒送回了村。
每年他們都往村子裡送些錢,和村裡人保持著聯係。
得知村裡人都富裕起來後,又生了彆的心思。
外麵的錢也不好賺,每天都要上班,他們的小兒子也快讀初中了,是個很聰明可愛的男孩。
以後還要給兒子買房買車,如果兒子要創業的話,還要提供一筆錢。
想一想就覺得壓力很大。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人,村裡其他人已經富裕了,帶一帶他們夫妻也說的過去。
這兩年他們都會帶著重禮送給村子裡的人,試圖打通關係,談談人情。
直到最近,強子才鬆口。
他們立馬請了假,匆匆回村。
要是搭上了這一條線,那就是大富大貴,至於城裡的工作……既要迎合上司,還要防著同事。
等他們也賺到了錢,就不用再去受氣了。
原主麵容生得不錯,和這一對夫妻有些相像。
薑蘿隻是默默觀察著他們談話。
強子笑了笑,彈了彈煙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