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常濟慈主仆找地方住下後, 常濟慈問常安, “咱們還有多少錢?”
常安哭喪著臉說, “剛才付了住宿費後, 還剩下一塊大洋和幾個銅板!咱們回北平最下等的車票也得一人一元呢!少爺,咱們這可怎麼辦?咱們一路接濟方少爺,本來還以為到了蘇州, 他能接濟咱們幾個子呢,現在可好,咱們還得搭上吃住的錢!”
常濟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又胡說什麼?難道我接濟文善就是為了圖好處嗎?”
“我知道少爺您不圖他回報, 但是我的銀子是這麼計劃的嘛!”
“行了,彆這麼多廢話。”常濟慈摘下手上戴著的一塊表,丟給他, “去把這塊表當了, 車費不就夠了?”
“少爺!”常安忍不住叫了起來, “這是大少爺送給您的,你怎麼能把它也當了!”
“爺爺的玉都拿去換錢了,大哥的表怎麼不能當了?他要是知道我走投無路的時候, 他送的表救了我一命, 他隻有高興的份。彆磨蹭,趕快去!”
常安再不情願, 也隻能拿了表出去了。
常濟慈在後麵又囑咐了一句, “直接死當!多當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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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 晏卿吃過早飯後,便早早出門,打算去外麵看看有什麼賺錢的門路。
剛出家門口,便看見常濟慈主仆從街口走來,正在挨家挨戶的打聽他家在哪。
晏卿連忙喊他們,“濟慈,你們來了。”
“文善,原來你家在這裡。昨日隻聽晏池說了春喜路這個地址,沒問清楚具體門牌號,讓我們一頓好找。”
“怪我怪我,沒給你們說清楚。”晏卿疾走幾步迎上去,瞧見常安手上提著兩兜禮品,立刻不高興了,“你們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
他知道,常濟慈現在手上也沒多少錢了。
常濟慈笑道,“來探望伯父,總不能空著手來吧?”
晏卿無可奈何,又眼尖的看到常濟慈手上常戴的那塊表,不見了蹤影,他便立刻知道了買禮品的錢是打哪來的。
他動作一頓,繼而又恢複正常,什麼也沒說,領著他們二人回了家。
這是方家落敗後,第一次有客人登門,方家人既歡喜又窘迫,因為他們家如今連個待客的客廳都沒有,甚至連最次的茶葉都拿不出來。這讓他們很是羞愧,覺得怠慢了貴客。
不過常濟慈並沒有露出任何嫌棄的態度,隻略坐了坐,又探望了方鶴,然後便提出告辭。
“這就要走?留下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常安買了十二點的火車票,我們現在就得趕去車站了。”
現在的火車票都是當天才開售,而且不能退票,晏卿也知道這個情況,便不再挽留。
“那行吧,這次是我招待不周,等你下次來,我一定大擺宴席招待你。”
常濟慈笑了,“好,我等著。”
晏卿一直將他們送到車站,才與他們揮手告彆。
回到家,方母拿出一個布包給晏卿,“這是你們走後我在桌子上發現的,應該你那個朋友留下的。”
晏卿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麵包著十八塊大洋。
火車上,常濟慈主仆二人,在三等車廂裡擠來擠去,好容易才找到他們的座位。常安氣喘籲籲的抱怨,“我的老天,可算擠過來了!簡直丟了半條命!少爺,您說您也真是的,咱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連回家的路費都是當了大少爺給您的手表,才好不容易換的二十塊大洋,結果您倒好,直接給方少爺留了十八塊!”
“給他留十八塊怎麼了?不是還給你剩了三塊嗎?買車票隻要兩塊錢,剩下一塊錢還能買點東西在路上吃,這不是正好?”
“少爺喂,兩塊錢隻能買這種三等座哇!您瞧瞧這車廂裡頭都是什麼人,魚龍混雜,什麼臟的臭的都有。夫人要是知道我讓您坐三等座,回家肯定會打斷我的腿!”
“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行了,彆羅裡吧嗦的,那錢是給文善應急的。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一家五口隻能擠在那個破舊的小院子裡,吃穿用度都很儉樸,他父親還病倒了,需要吃藥看病,日子很是艱難。文善也剛從日本回來,路上丟了所有積蓄,如今身無分文。咱們坐什麼不能回北平?省下一點給他應急難道不好?”
常安不抱怨了,但還是忿忿不平道,“這方少爺上輩子得做了多少好事啊?這輩子才能遇見您這位活菩薩!”
“說什麼呢,在日本他也沒少照顧我。既是朋友,就該互相幫助,何必計較的這麼清楚?”
“是是是,少爺您說的對,我聽您的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