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阮覓去到侯府的情況真是完全不相同。
但她沒有出聲,隻由了她說。
顧柔便慢慢繼續道,“二哥很寵愛你,因為母親的刁難,護你護的很嚴實,後來在你有孕之後,就直接帶著你搬去了莊子上住,之後一直到他出征,再到他回京,你都沒有再回過我們侯府。”
“可是即使這樣,在夢裡你依然難產,後來也還是纏綿病榻年幾。而那個時候,二哥防阿娘防得很厲害,就算是在你沒搬出侯府的時候,阿娘都近不了你的身,你所有的一應用品也都是二哥和你自己的人單獨采購的,所以阿娘根本不可能害到你......事實上,那個時候她不知道二哥的身份,對二哥也沒有什麼彆的企圖,二哥生不生兒子她也根本沒興趣,所以她也不會費心機去害你和孩子。”
“說重點,我會判斷。”
阮覓看她閉著眼睛像是囈語般,便直接打斷她道。
顧柔睜開眼睛,看向阮覓,道:“你記得祝嬤嬤嗎?”
祝嬤嬤?
阮覓的心頭微異。
她一向記性很好,當然記得。
她到南陽侯府,南陽侯夫人待她很好,也很有眼色,從不曾在她身邊安插什麼人。
她身邊的人多是自己帶過去的,趙允煊就安排了院子裡粗使的人和一個會功夫的藍姑在她身邊,說是保護她的安全。
後來她離開南陽侯府,藍姑據說是回鄉下老家去了。
而祝嬤嬤則是她有孕之後,趙允煊見她懷相不好,反應很大,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所以特意找回來照顧她,給她調理身體的一個老嬤嬤。
他跟她說過,那是他生母的乳嬤嬤。
也就是先後娘娘的乳嬤嬤。
她當初吃什麼都不行,有了身孕反而越發的瘦了下來。
是祝嬤嬤來了之後,她才慢慢能正常進食。
不過她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所以一直隻照顧到玄淩出世後兩個月就離開了。
難道顧柔想說是祝嬤嬤害的她?
但祝嬤嬤對趙允煊感情很深,而這份感情她也全部轉移到了她和玄淩身上,她那麼大年紀,為了給她做合胃口的飯菜,還每日裡親自下灶。
玄淩出世之後,她對他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緊張疼愛之情絕無半點摻假。
她若想害自己,根本就很容易,也根本就不需要搞得難產這麼複雜。
所以後來她對自己的難產和身體不好之事產生懷疑,卻從來沒有懷疑過祝嬤嬤。
阮覓心中已起驚疑,但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看著顧柔道:“所以呢?”
顧柔道:“很難相信是吧?本來就很難相信。”
其實這些事情她剛穿過來的時候並不知道,那時她隻隱約知道趙允煊元後嫡子的身份。
後麵的事都是最近才慢慢在腦子裡清晰起來的。
若她早知道後麵這些,或許就不會以為自己才是女主,至少不會一條道走到黑的纏上原男主,以致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她苦澀的笑了一下,道,“或許她那時本意並沒有想要害你,隻是你的體質有母胎裡帶下來的問題,幼時浸泡的藥材太多,所以懷胎不易,但正常來說隻是懷胎辛苦些,胎兒可能長得差些,並不會讓你難產。”
“但祝嬤嬤她太過緊張你腹中的胎兒,所以就在你的飲食裡麵加了一些藥材,那是保胎兒,傷母體的,而且因為她保胎兒的心太過急切,所以用的分量過重,以致胎兒過大,讓你生產時愈加的艱難。”
而阮覓聽到這裡也終於色變。
不是因為顧柔說祝嬤嬤對她做的事。
而是因為她體質的事情她從未告訴過彆人,就是她貼身的丫鬟都不知道。
“那在你的夢裡我死了嗎?”
她打斷她道。
顧柔一愣。
好似是不明白她的重點為何是在這裡。
她搖了搖頭,道:“後來你身邊來了一個嬤嬤,好像是你母親那邊的故人,她過來之後就幫你慢慢調好了身體,但是就是她也不知道你當初難產的真正原因。”
說完難產之事,顧柔又說了後麵其他的一些事情,一炷香之後,阮覓才離開了棚屋。
臨行前她對顧柔道:“我會派人給你治療,等你病好之後就會命人帶你回京城,不過在我查清所有的事情之前,不會放你離開。”
顧柔先是一喜隨後就又是一呆,然後又驚又不甘心道:“你要□□我?阮覓,你這樣出爾反爾......”
“我答應過會救你。”
阮覓打斷她,冷冷道,“所以我會派人來給你治病。至於其他的,我說過我會看你這些話的價值。”
說完就轉身離開。
顧柔氣得差點暈厥,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
阮覓出了顧柔的棚屋,麵上居然還很平靜。
雖然她心裡其實也是亂成麻。
顧柔的夢。
她的夢。
還有那日和長公主的談話。
這一切都交織著,混亂不堪。
她出了門急走了幾步,吐了口氣。
那棚屋裡的味道可真讓人窒息。
她往回城的方向走,但出棚屋區時竟意外看到韓城竟然還在,還有劉衛也在。
兩人見她出來都看向了她。
韓城微側了腦袋跟劉衛說了句什麼,劉衛就神色緊張,急匆匆的往顧柔的棚屋裡去了。
阮覓遠遠看著,扯了扯嘴角,心道,顧柔也是本事了。
不過她想笑一下,臉上卻僵硬得很,連一抹冰冷的笑都露不出來。
“縣主。”
阮覓轉頭,竟看到了韓城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為安置城外災民還有防止時疫擴散開來一事,這幾個月以來,兩人其實接觸很多,也算得上是熟人了。不過一直以來,兩人都是隻談公事半點其他的話都沒說過。
但要離開了,阮覓和史知府,紀雲等人都已交代完公事,也已告彆過,但她卻未曾和韓城特彆說過這事。
大概是韓城身上的江湖氣太重,眼神又總像是把彆人看得透透的,帶著些慵懶的冷誚,讓人不願過多交集吧。
但除了性子讓人不願接近,這人行事做事真的非一般的能乾。
若不是他,外麵的災民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容易安頓下來。
“她跟你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嗎?”
阮覓正在想著或許她該好好跟韓城道彆一番,韓城已經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破天荒道,“你的眼睛和身上都快要掉冰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