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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煊沉著臉回了他跟阮覓在福州府的住處。
雖然回到宅子時他神色已然正常,但阮覓還是察覺到了他身上的冷意。
原本她正在翻著今日從書鋪買回來的一些書籍,見他如此,就放下了手中的書,迎了上去,笑道:“陛下,你怎麼先回來了?玄淩他們還在那邊?”
趙允煊“嗯”了一聲。
他握了她的手,拉著她一起到長榻上坐下,道:“此次對玄淩來說是難得的練手機會。”
說完又補充道,“你不要怪玄淩莽撞,今日之事,是他先得知了周見深的身份,然後才特意將事情弄大的。”
也是那周見深自己找死,最後竟敢拔出匕首欲挾持女兒。
他說完又將自己已經下令命福建督府同知謝潤還有韓城共同審查周名善之事也跟她簡單說了一下。
阮覓恍然大悟。
原本她就覺得這整件事情有些蹊蹺,原來是這父子倆挖的坑讓周家父子跳的,而最終的目的應該還不止是周家。
“陛下欲整頓福建督府?”
阮覓斟了一杯茶,一邊遞給他,一邊問道。
“嗯。”
阮覓皺了皺眉,道:“那姚騫既然能做到一省督府,想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知道陛下有心整頓督府,會不會孤注一擲,對玄淩和曦兒不利?”
雖然她相信他不會置玄淩和阿曦於危險之中,但還是忍不住想問。
“不會,”
他放下茶杯,對她溫聲道,“姚騫的福建督府都督是靠軍功一步一步走上來的,說起來過去十數年來雖在剿滅海盜和倭寇之上不及現在的水師提督府,但主要責任卻也不在他身上,所以朕雖有心整頓福建督府......甚至逼他退下,但卻不會辦他,更不會動姚家,所以,他是不會為了一個周家就做出什麼謀逆之為的。”
因為現在的福建早已不是當年的福建。
他在這裡已經布置五年,福建的軍權早就不在姚騫一人手上。
更何況姚騫的長子還在北疆軍中任職,那周氏隻是姚騫的繼室,就算周氏想折騰什麼,也折騰不出什麼花來。
阮覓聽了心也徹底放了下來。
隻是,她又仔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陛下,臣妾曾經跟你舉薦韓將軍,說他很有才能,果然不錯吧。臣妾聽說他在這幾年剿滅海盜之戰中,屢建奇功。陛下覓得良將,不應該對臣妾有所獎賞嗎?”
說話的時候她一直在看著他,果然就看到他眼神有些暗沉。
她終於確認,他約莫是吃醋了。
她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就嘴角翹了翹。
趙允煊看到她嘴角的笑意,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光芒,伸手就把她拖到懷中好一陣深吻,然後看她眼中已滿是瀲灩的迷蒙,才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他的確是一良將。”
阮覓被他吻得有些暈,都已經忘記之前的話題了,聽他這般說才慢慢醒過神來,不過這回她卻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她了解他,也就是吃些乾醋而已。
當年她敢跟他舉薦韓城,就是因為了解他,知道他哪怕心裡吃醋,卻也從來不會因為這個而影響他用人。
他連梁衡都會重用,何況韓城?
不過想到梁衡,她又有些分神。
這一次來,她是想要見一見梁衡的。
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當年幻夢中梁衡和他兵戎相見的畫麵。
“在想什麼?”
他道。
阮覓回過神來,她自然不可能跟他說自己在想梁衡,便笑道:“想起臣妾的父親給臣妾寫的信,他求臣妾跟陛下提一提,請陛下把他調到福州來。不過臣妾聽他身邊的人說,他在那邊做得很好,身體也很不錯,想來那裡應該很適合他,所以就不必麻煩陛下了。”
當年阮家獻出家財,阮覓的大哥被封為福安侯沒多久,皇帝又下旨安排了阮覓的父親阮伯承去了嶺南一個偏僻的州縣為當地的海務司分司的斷事,專門負責那一片海域的海務,同時還安排了專門的人“輔助”他辦事。
當地窮山惡水,阮伯承說是在那裡當官,其實比受刑還慘,要什麼什麼都沒有,還被人管得死死的。
他跟戚氏都沒受過什麼苦,受不了,但想走卻也走不了,最後就整天裡自個兒鬨得雞飛狗跳。
趙允煊知道她剛剛不是因為阮伯承而分神。
現在的阮伯承早就不能再牽動她半點情緒,最多不過是笑上一笑就把信件給扔到一邊而已。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隻是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再到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