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類則是天賦不足,外門弟子中也隻算是充人頭的,除去部分膽小的厚道的,大多數都當過戚淩波的狗腿。
大黑痣指出第一人後,常寧便讓他們比著誰指認的更快更準。為怕常寧發落,他們不敢藏私,指認的那叫一個巨細靡遺。
所謂狗急跳牆,何況狗腿被指認出來的越來越多,便想來個以多為勝一擁而上,何況他們其中也的確有一二中手可以一戰。常寧笑意盎然,掌拍指戳腿踢,衣袂飄拂如鶴羽翻飛,片刻便掀翻了了十餘人。
一名弟子被打的鼻青臉腫,憤而大喊:“姓常的,有種你就去找戚淩波出氣啊!找我們這些小嘍算什麼本事!”
常寧哈哈一笑,:“人家有個宗主爹,你有麼。我興許沒、本事找戚淩波算賬,但我有本事打破你的狗頭,你又能奈我何!真是個蠢貨,給人當跟班前也不拎拎清自己配也不配!”
他嘴上笑罵,手上也不停。
一名國字臉的弟子賣力掙紮出來,正氣凜然道:“常公子,小弟素來不讚成戚大小姐所所為,也曾勸誡過幾回。我知你之前數月受了些委屈,可戚大小姐隻是脾氣大了些,並未傷到你分毫啊。令尊俠名遠揚,你身為人子卻挾私報複,豈不是玷汙亡父的名聲?!聽我一言,咱們不如化乾戈為……”
話未說完,常寧蹁身躍至他身邊,‘啪’的一聲重重打在他臉上,直接將國字臉打出兩丈遠,臉頰高高腫起,連牙齒都掉落數枚。
常寧飛躍追上,一隻腳踩在國字臉的頭上,反複碾壓。
“你比旁人更可惡,那些小王八|羔子好歹知道自己在作惡,你卻還要給自己貼上一張大公無私的臭皮子,裝的與眾不同是想引起戚淩波的注意吧。這副假仁假義的腔調,真叫人惡心!”
國字臉的話蔡昭也不愛聽,見他被常寧毆打頗覺爽快――敢情隻要當了大俠就隻能為彆人做事,自己有仇不能報是吧,一旦為自己報仇就是挾私報複。
國字臉被常寧踩的一句話說不出來,隻能嗚嗚求救。
這時另一名始終旁觀不語的高瘦青年看不下去了,仗劍而出:“常公子適可而止罷!我並非他們眾人,也素來看不慣這幫人的行徑,可你這番大鬨未免過了。”
蔡昭見這高瘦青年身法利落,就知此人有兩把刷子。
常寧短促的冷笑一聲,隨手從一旁小樹上折下一支細長樹枝,右手負背在後,左手揮枝而出,那高瘦青年一看,也連忙挺劍而上。
樹枝柔軟,劍刃鋒利,然而兩人交手後,眾人卻見青瑩瑩的劍光被灰撲撲的枝影壓的揮灑艱難。尋常一根樹枝在常寧手中,既柔韌如繞骨皮鞭,又犀利如蟬翼薄刃,枝影飄曼,疏淡無痕,正是常昊生的成名絕技‘柳絮劍法’。
不過短短七八招,那高瘦青年的臉上臂上胸前已然數度被樹枝打中,或留下血痕或衣裳破裂。常寧不耐煩繼續糾纏,右手疾張,抓住高瘦青年的胸口向遠處輕輕一丟,那青年悶聲摔在地上。
常寧輕揮樹枝於身前,冷聲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當初你既不曾為弱者出頭,如今也彆他|媽|的來唱高調!給我滾!”
……
外麵鬨的一塌糊塗,側院一間雅致屋舍內卻恍若未聞。
“師伯,你不去管管麼?”樊興家焦急的擦汗。
長椅上的老者自顧自的沏茶,語氣安穩:“你外門的師叔伯又不止我一個,你怎麼單來尋我的麻煩。對了,大樓自己怎麼不過來?”
“大師兄跟著師傅下山未歸,隻有我來了。”
老者道:“你也不該來。”
“師伯?”樊興家驚異。
這老者便是統管外門弟子的李文訓師伯了。
他聞著細長杯中的茶香,露出愜意的神情:“興家啊,你是我薦入內門的,離開外門之前,我跟你說了什麼――隻跟著你雷師伯便是,旁的少管閒事。”
“我我……”樊興家為難。
“當然,我也知道你為難。你素愛熱鬨,愛與人結交,這都不是壞事,不過……”李文訓十分耐心,“還是要學著裝聾作啞。”
樊興家沉默了片刻:“那,現在外頭咱們不管?”
“怎麼管?!”李師伯重重放下聞香杯,不悅道,“這件事從何開始的?從咱們宗主的愛女多年來在宗門內頤指氣使開始,從宗主夫人一味偏私開始!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們內門自己還理不清楚,我們外門又能如何?!”
頓了頓,他道,“這件事你彆管了,以後凡此等事你都當做不知道。”
樊興家垂下腦袋,手足無措。
李師伯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沉聲教導:“我的授業恩師乃昔日青峰三老之一的王定川,如今師兄弟們七零八落,隻我幸得逍遙,今日我教你一句――”
“興家啊,你個好孩子,彆想著討所有人的喜歡。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值得。”
……
夜深月高,常寧將戚淩波的狗腿們一個沒漏的捉了出來,在蔡昭的提醒下將這些狗腿趕到一旁的山坳下,免得打擾旁人入眠。
待到四下無人,常寧放開手腳收拾這幫狗腿,或是打的口眼斜飛,或是丟入泥潭翻滾,或是互扇耳光彼此指責,最後在涕淚橫飛中齊聲背誦青闕宗門規,好不壯觀。
蔡昭看常寧並未弄的斷手斷腳血肉橫飛,無可奈何的打了個哈欠,打算回去歇息了。
常寧似是聽見了,回頭看見女孩臉上的困倦,頗有不舍的對眾狗腿揮揮手,表示今日事已了,大家回去洗洗睡吧,熬夜容易生黑眼圈。
眾狗腿氣了仰倒,卻無人敢質疑一聲。
常寧三兩步追上蔡昭,將自己肩頭的紫羔絨皮披到蔡昭身上――蔡昭是追著常寧出來的,身上並無禦寒厚衣,常寧卻是有備而來,自然衣著齊備。
他一麵給蔡昭係帶,一麵絮叨:“你就不該跟出來,辦完了事我自會回去的。你彆這麼不放心我,我不會再叫人欺侮的……”
蔡昭心中默默:其實我是怕你欺負彆人。
帶著青年男子氣息的溫暖絨皮裹在身上,她有些不自在,隻好東拉西扯,“你還是適可而止吧,半成功力就N瑟成這樣,真把戚淩波惹惱了當心她搬出三師兄來收拾你。三師兄的本事可不是戴老二可以比的,到時就算你恢複全部功力也不過今夜兩倍的厲害,哪是三師兄的對手!”
常寧用一種憐愛小傻瓜的眼光看她:“你算學這麼差,將來怎麼總管落英鎮所有的鋪子啊――半成功力一成功力中的一半,不是全部功力的一半。”
“今夜隻是你一成功力中的一半?!哈哈,哈哈哈哈,彆胡吹大氣了!”蔡昭笑不可抑,她當然不是算學差,而是覺得不可能,“你要是這麼厲害,還不趕緊拜入宗門將來好承襲宗主之位!這位少俠,未來青闕宗的發揚光大全靠你了!”
常寧嗬著熱氣靠近蔡昭,“我才不稀罕什麼宗主之位,咱們回去吃宵夜吧。”
蔡昭愈發不自在:“彆挨著我行嗎,我自己會走。再說大半夜的,吃什麼呀。”
“我給你包餛飩吧,雞湯餛飩。”常寧微微挪開了些,“我已叫芙蓉熬好了雞湯,讓翡翠留了蝦仁和肉。”
“你會下廚?”
“反正比你強,煮出來的東西不會毒死人。”
“……餡裡是什麼肉啊。”
“上好的前腿肉。放心,我都問過了。”
星月瑩瑩,光暈皎潔,青年的的眼睛又黑又亮,溫柔漂亮,連毒瘡也看著順眼多了。
蔡昭莫名一陣喜孜孜。
她想,終於能吃到合意的小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