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犬爪子上的傷幾乎全好了,隻是腰腹處還有些傷口難以痊愈,但它已然不是之前那般隻能蔫蔫地躺在小窩裡的模樣了,它已然可以開始四處走動,雖然腿腳有些不便,但卻是可以在整個屋子亂跑了。
簡祁對他說道,如若喜歡,不如簽下主仆契約,留在身邊做個伴也好。
他確實不忍心讓他這個師兄一直深陷過往之中,他應當早早走出來才是。
但邶清如眼神冷淡,並未答話。
他一向信奉的是,萬物皆有緣法,無需強求,隨緣罷了。
邶清如對萬物皆不上心,世事曆儘,於他也不過雲煙而已。
但太過無情之人若是當真對什麼上了心,便是比誰都深刻,比誰都偏執...
由是,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尋找,就算逆天改命,亦要找到那人...
簡祁忽而想起了老祖在時曾預言過,他說,他這位師兄看似無情無欲,但此生卻注定會為此痛苦。
他看著他眉間的佛印,忽而便心生不忍。
“師兄...”
簡祁道:“為何不忘了他...”
“為何還要尋找?”
這個問題,簡祁已然問過了他無數次,但是這一次,過了這麼多年,他實在想要一個答案。
當年,在無情殿中,邶清如當著眾人的麵,親手將那人斬於劍下。
所有人都見他麵色如常,沒人會想到此事過後,他卻修為大跌,甚至是境界不穩。
這一切,隻有簡祁知道。
後來,邶清如對他說,他要找到他,因為,他生了心魔。
而他的心魔,唯有他能破。
於是,他們尋尋覓覓找了這麼多年,就算那人轉世輪回,亦應該有了數回了,但茫茫人海,他們卻找不到他的影子。
邶清如甚至為此破了曆代混元派的禁製,以身犯法,去看了輪回鏡。
混元派曆代守護輪回鏡,此等行為實屬監守自盜。
簡祁實在沒想到,他這個師兄能為了那個孽徒做到如此地步。
他素來仁德守信,哪裡做過此等的事。
而後邶清如自願去刑台受罰,被挑斷了三十七根仙筋。
但他卻依舊未曾找到那個人的蹤影。
這麼多年,他還在找著他。
簡祁從不見他如此偏執的模樣。
他無情無欲,想來萬事不留於心,何曾對一件事如此執著過。
修無情道之人,本就應到淡然於心,最怕的,不就是心中有執念麼。
由是,這麼多年,邶清如修為一直不增反跌,簡祁十分憂心。
尋尋覓覓了近百年,他所求的,究竟是什麼?
當真如他所說,僅僅是為了破除他的心魔麼?
邶清如聽見了他的話之後,低垂的眼眸似是微微頓了一下。
他正在給江梓念處理傷口的手亦是停頓了片刻。
他麵色肅然冷漠,但他的側顏卻讓簡祁看出了幾分落寞。
江梓念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之間這有些怪異的氛圍。
它不由得歪著腦袋,輕輕嗷了一聲。
邶清如的眼眸中似是沉澱了太多的東西,那眼眸太過深沉,竟讓江梓念有些看不明白
‘他是我徒弟。’
這一句話,忽而出現在了簡祁的識海內。
隻見邶清如此刻亦抬起了眼眸看著他。
‘徒不教,師之過。他做錯了事,也有我教養不過之責。’
‘他錯了,亦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將他找回來,他還是我的徒弟。’
就算之前他曾做了那般的錯事,就算他欺師滅祖背叛師門,還以下犯上,對他不敬,他雖失望又心痛,卻從未真的想過放棄他...
他殺了他,隻因為,他做錯了事,錯了,便應當承擔責任。
但,邶清如身為人師,徒弟做錯了,亦有他的不教之過。
於是,在他被斬於劍下,本該魂飛魄散的那一刻,邶清如將自己的大半修為全部附於他的魂魄之上,欲護他神魂不散,保他轉世輪回。
但邶清如又怎麼會知道,江梓念根本不會死,有係統的存在,亦無需他將半身修為全部傾覆於他,隻為保他魂魄不散。
邶清如隻想著,待他輪回轉世之後,他便會再去尋他的投胎轉世,而後,再將他收於門下。
他們還會是師徒。
但邶清如未曾想到,這麼多年了,他竟未曾入過輪回,在凡間亦沒有尋到他的轉世...
他就像是從此消失了一般,再無蹤跡。
“師兄,你有沒有想過....”簡祁眉間微微一蹙,他心下不忍卻還是將此話說了出來,“你的那個徒兒....可能已經死了...”
雪白的幼犬本就一直在豎著耳朵觀察著兩人,聽到此刻,他黝黑的眼眸中不由閃過一抹怔然。
??!
邶清如抿了抿蒼白的唇,卻沒有再說話。
他繼續包紮起了膝上幼犬的傷口,但江梓念此番卻已然有些魂不守舍。
等等....
江梓念的腦子飛快轉動...
邶清如這麼多年一直找的人....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