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看到這隻小天狗與邶清如總是忍不住想起他與他的主人。
邶清如那般的人本該是克己禁欲,若無旁人點醒,他或許一輩子都無法明白自己的感情。
出於某種連月紅煜自己也不甚明白的隱秘心理,他很想要看看邶清如這般的人若是跨出了那一步之後,又會是一種怎麼樣的表現。
他亦很想看看,是否當真有人會珍視一隻卑賤的天狗。
思及此處,月紅煜眸色微微一沉,他將手輕輕搭在了江梓念的身上。
他道:“劍尊,我覺得這隻小天狗甚好,不如贈予我如何?”
邶清如握著劍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緊,地上冰霜又蔓延開來。
月紅煜卻依舊恍若未覺,他道:“我們兩人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
“他為了救我,違背了劍尊的心意,如此看來,這隻小天狗大概是更在乎....”
月紅煜話語未畢,一道巨大的白光便從天而降直擊月紅煜。
江梓念被那餘暉波及狠狠地摔倒在一旁
月紅煜揮袖一躍,這才險險避開。
邶清如已然下至地麵。
他從天而降的時候,身上尚且帶有些冷冽的寒氣。白衣如雪,麵上滿是寒色。
氤氳的白光之間,江梓念隻見那人一步步地走向他。
他衣擺微微飄揚起來,周身依舊是細微的白色光點。
他手上那著湛冰劍。
湛冰劍被寒霧籠罩著,看上去越發的冰寒瘮人。
看到那劍,江梓念幾乎是下意識感到背後冒出些冷意。
他看著他的眼中壓抑著太深的暗色。
他依舊緊抿的唇可以看出他的怒氣。
月紅煜立於天邊,見兩人如此,他當即吹了口哨本欲喊來他的火雲玄步車輦。
邶清如卻好似當即發現了他的舉動。
月紅煜口哨尚且未能吹響,頓時半空中乍現一道寒光直朝他擊來。
邶清如未再看江梓念,反倒是又提劍超月紅煜追去。
月紅煜沒辦法隻好又轉身與邶清如打了起來。
江梓念在山下看不清兩人究竟如何動作,隻能依稀看見雲影之中不時穿出電光石火之聲。
過了一會兒,隻見月紅煜直直從天邊墜落下。
他一身紅衣在半空中綻放,絕豔到了極致。
江梓念心中正突地一緊,忽而卻見那人虛影一閃,那人竟在半空中憑空不見了。
江梓念再抬眼,卻見天邊又是一陣火焰雲襲來,似是晚霞一般,將天邊都染成了紅色。
那火雲玄步車輦就停在了天邊。
三隻火焰魔凰扇動著翅膀,月紅煜便立於其中一隻魔凰之上。
在那布滿紅霞的天邊,他一襲紅衣,清風簌簌吹來,他衣擺飄揚,墨發在他身後肆意鋪灑渲染著。他整個人半隱在魔凰身上的烈焰之下,依稀可見他絕色的麵容。
月紅煜對著不遠處的邶清如,他又問了一遍:“劍尊為何如此生氣?”
月紅煜輕笑了下,他道:“氣我私闖混元派,還是氣我帶壞了你那小天狗。”
“又或者,最氣的是我親近他了....劍尊嫉恨了?”
月紅煜點了點自己的紅唇。
“嫉恨”二字實在太過於刺耳,邶清如眼眸驟然一沉,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荒謬至極!”
邶清如看見遠處月紅煜用那似笑非笑的目色正看著他。
月紅煜正要說些什麼忽而卻見邶清如身上凝起一個巨大的劍影。
頓時空中都白光大現,將天邊這烈焰紅雲都要驅散了。
月紅煜頓時麵色一僵。
他身下的赤焰魔凰都近乎要受這強大氣勢的影響,有些瑟瑟然起來。
若非月紅煜強行控製,一個個便是都忍不住朝邶清如跪拜。
月紅煜輕眯起眼睛。
他看了一眼地下的江梓念,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正朝這邊趕來的邶清如。
邶清如聽到那人傳來的一句話。
“劍尊的心緒似是有些不寧啊。”
月紅煜已然駕著車輦遠去了。
邶清如卻又聽到了他的一句話。
“劍尊究竟為何生氣,劍尊自是明白。”
邶清如聽到了月紅煜略帶譏諷的一聲冷笑。
月紅煜的車輦已然從天邊消失不見了,天邊隻剩下些許的餘霞。
在他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江梓念。
江梓念並不能看出他眼眸中的意思。
赤焰魔凰瞬間可行千裡,如今月紅煜已然跑出天際,就算是邶清如亦很難追上了。
月紅煜臨走前的話好似還殘留在邶清如的耳邊。
“若是劍尊不喜,下次來我便將他帶走罷。”
“昨夜,我二人已然溫存了一夜。”月紅煜說及此處的時候,還不由得嬌笑了幾聲。
江梓念看著走至他麵前的邶清如。
邶清如麵上的神色依舊滿是陰霾,大有雷雨將近之勢。
不等江梓念說什麼,邶清如便一把抓起了他,那動作實在有些粗魯,他指尖更是冰寒冷冽。
兩人身形一晃,江梓念便見邶清如抓著自己來到了一處小瀑布旁,瀑布下方是一清潭。
這裡是邶清如在天一峰上日常打坐修行的地方。
這清泉便是天一峰上的日月潭。
日月潭潭水清冽冰寒,中央有一個石蒲,邶清如便是坐於那裡打坐。
此泉乃是天一峰上的雪水融化而成,最是純淨乾淨,又因集了日月川川之精粹,據說這日月潭內有時會出現日與月同時出現奇景。
日月潭的潭水可淨化濁氣,能清心淨汙。
一到這裡,邶清如便將江梓念扔在了那潭水內。
潭中頓時濺出一股水花,江梓念被摔得一痛,他一被扔進去便覺得那潭水實在冰寒刺骨,直叫他打了幾個冷顫。
潭水並不很深。
潭邊還開了幾朵菡萏的青蓮。
日月潭上氤氳著些許水霧。
邶清如就站在一旁看著江梓念,他容色清冷,緊抿著的唇顯出了他的怒意。
他一襲白衣立於潭邊,好似九天之上最高不可攀的仙人,看著江梓念的神色冷冽又莊嚴。
他薄唇輕啟,隻說了一句話。
“脫衣服。”
江梓念不由得猛地抬眼看著他,他在這寒潭裡凍得嘴唇都有些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