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頭燉河蚌。
這菜雖然並未吃過,聽起來,也不賴?
白鴻卿將做好的芋頭燉河蚌盛在一個大碗裡。
湯的顏色多了幾分濃白,這裡頭的芋頭較之前多了幾塊,因為今日他們找到的芋頭比較大。
一大塊河蚌被掰開之後,露出裡麵的肉來。
兩人盛了一碗之後,雖然這湯的味道算不上多好,河蚌沒有去腥,煮起來腥味很重,但是兩人實際上都餓了,這湯對於他們而言,已然是難得的珍味了。
氤氳的熱氣之中,白鴻卿見江梓念麵上都花了,莫約是方才生火的時候熏上的。
白鴻卿微微靠近了江梓念。
江梓念一怔。
隻見白鴻卿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小方乾淨的巾帕來。
他伸手在他麵上揩了揩,動作輕柔。
江梓念一抬眸。
隻見白鴻卿唇角輕彎,對他道:“小花貓。”
這極其親昵的一語,叫江梓念微微一愣。
白鴻卿卻已然又坐了下來。
他坐在桌旁。
此刻,微光撒在他身上。
他墨發有幾分亂糟糟的,衣裳也並不很乾淨,他麵上依舊瘦削,嘴唇蒼白沒有血色。
他此刻麵上的神色卻帶了幾分安靜與溫柔。
江梓念僅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眼眸。
他並不知道白鴻卿的傷勢究竟如何。
但今日,他與白鴻卿一起去尋覓食物的途中,兩人走了許久,江梓念回頭見他麵色發白,神色不佳,他知他定是傷勢未愈。
那一小段山路,白鴻卿中歐竟是走走停停了幾次才走完。
想起那人之前隨手一個法訣便可行至數百裡外,江梓念心中又是不由得微微一澀。
最後江梓念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去扶著白鴻卿,白鴻卿倒也並未拒絕。
兩人相互攙扶著,這才下了山。
很多年前,白鴻卿曾背著白梓,走過這山路。
如今,他又攙扶著白鴻卿,一步步走過這裡。
路上的時候,他看見白鴻卿微微笑了。
那笑容,和很多年前一樣了。
*
在之後的幾日裡,江梓念便時常與白鴻卿一起山上找吃食。
兩人的境況已然越發不利了。
坐吃山空,竟不知能挨到哪一天。
而白鴻卿這些日子的傷好似越發重了。
他雖麵上不說,但是江梓念見他每日都越發慘白的臉色,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問。
白鴻卿似乎十分不願意對他示弱。
江梓念顧及著他,他便也未曾問出口,隻得在暗中幫襯著他些。
但這一日,兩人在山上走著。
江梓念隻聽得身後“撲通”一聲巨響,他回頭一看,隻見白鴻卿卻麵色慘白地倒在了地上。
他當即心下一驚。
*
等白鴻卿醒來的時候,隻見自己已然躺在了屋子裡。
他身上尚且傳來一陣陣的鈍痛。
他隻覺得丹田裡更是宛如針紮一般。
白鴻卿知道,莫約是前幾日他修煉之時出了些岔子。
這才遭到了反噬。
想來昨日修煉之法亦是不對。
白鴻卿心頭不由浮現一絲悲慨。
如今,他落得如此地步。
顧清曄那陣法傷了他的根基。
如今,不知他何時才能恢複到之前的修為。
他亦不知....他究竟還能不能恢複到之前的修為。
外頭顧清曄對著他虎視眈眈,他如今這幅模樣又要如何與之抗衡。
白鴻卿微微闔了闔眼,壓下心中的悲慨。
此刻,江梓念竟是趴在他榻旁睡著了。
白鴻卿垂眸看了一會兒。
他的心中卻忽而平定了下來。
江梓念最近都睡的極輕,白鴻卿此刻微微一動,他便醒了。
他剛欲起身,卻隻覺得一個柔軟冰涼的吻落在他額上。
那吻輕柔極了。
他頓時覺得心中微微一顫。
“小梓。”那人對著他輕輕低喃道。
“我不會倒下的。”
他伸手又撫了撫江梓念的頭發。
他道:“我要是倒下了...”
那人沉默了片刻,繼而說道:“小梓就會離開我了。”
月色映在他麵上,他一半在月色下皎潔美麗,另一半籠罩在陰影內顯得幽暗陰森。
他唇中輕輕吐出一句:“所以,我不會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