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天狗的軀體,如今江梓念魂魄的樣貌其實是他最初的樣貌。
係統給他重生的時候,他的樣貌便是他原本的容貌,也就是說,他如今的這個樣子,除了已然沉睡的白鴻卿見過之外,其餘的幾人其實都未曾見過。
東陽君與江梓念原本的模樣其實並不一樣。
但順著生死契的感應,穹天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穹天之前曾說,這人就算化成了灰他也認得,如今再見到江梓念的那一刻,雖然樣貌不同,穹天卻果然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相似。
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他找了很多年的那個人。
穹天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
雖然如今江梓念已然是魂體的模樣,但穹天卻依舊狠狠地抓住了他。
他十指冰涼,但那手中的力度卻不容許江梓念反抗一分毫。
下一刻,穹天手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陣。
周圍頓時刮起一陣狂風,江梓念隻覺得周身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他便已然到了魔界。
*
魔界。
數十座連綿山峰的上空,天空呈現出詭異的暗色,似是墨汁一般。
黑色的山上,霧氣彌漫,不時刮起一陣陣陰風。
在那黑霧最為濃鬱之處,有一光華粼粼的華美宮殿。
重華宮乃是用魔界最珍貴的紫水晶鑄成,其上點綴各類金飾,華美卻並不見一絲庸俗。
那水晶與金子在陽光下不時反射出令人炫目的流光溢彩。
江梓念隻覺得自己被扔到了堅硬瑩潤的地上。
手上的感覺瑩潤生溫。
天魔曆來喜好奢華。
就算是鋪地的地磚亦是上好的藍田溫玉。
那藍田玉色澤瑩潤,觸手生溫。
就算是在冬日裡,不穿鞋襪走在上頭亦不會覺得太過冰涼。
魔尊穹天此刻身上穿著黑色鑲金邊長袍,那黑色在微光下反射著極淡的光澤。
長袍尾端微微搖曳,上麵的光華宛如流水一般。
他的墨發如綢緞一般,華麗而絕美地傾瀉了一身。
江梓念被摔得身上一痛。
江梓念看向四周,隻見屋內裝飾亦是處處精致華美。
中央放著一張千年紫檀木的方形案幾,案幾之上一隻暗紅的琉璃紅銅瑞獸香爐中正升起嫋嫋的青煙。
屋內帶著彌漫著一股極其好聞的幽香。
江梓念認出了這香乃是翡獸身上的香腺提純練成。
翡獸乃是萬年靈獸。一隻翡獸隻能取出拇指大小的香腺,而要製成這翡金香所需必得上千頭翡獸才可。
這香聞起來隻覺得恍若身至仙境,心神迷醉。
這香豈止名貴,翡金香是世間可遇不可求的奇香之一。
但穹天的宮殿之內,年年都點著此香,一刻也不曾間斷。
這裡,是魔尊窮天的寢殿。
江梓念之前亦曾來過這裡。
穹天竟直接將他帶到了自己的寢殿內。
下一刻,江梓念隻覺得自己的脖子一緊。
穹天將江梓念壓在了地上,他死死地扼住了江梓念的脖子。
穹天垂眸看著江梓念。
他低著頭,發絲垂落到江梓念臉上。
逆著光,江梓念幾乎能看到穹天麵上的那一抹刺骨的陰寒。
穹天....想殺了他。
這是江梓念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兩人四目相對的這一刻,江梓念從他眼眸中看到了太多太深的其他東西。
那壓在眼眸深處的情緒太過複雜,江梓念並不能讀懂。
他的下頷精致而完美,他濃密睫毛之下,一雙金眸中壓抑著太過濃鬱的憤怒,但他表麵上依舊帶著他一貫的矜傲。
他此刻可以完全地將他掌控在手心裡。
他無法反抗他分毫了。
兩人離得很近。
穹天這般將他壓在地上,他看了他一會兒。
穹天慢慢靠近了他。
縱使是江梓念在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他那張絕美的臉的時候,心中也是不由得微微有些異樣。
就在江梓念以為兩人近得幾乎要吻上的時候,穹天卻停了下來。
穹天看了他許久。
他眼眸中的神色太過複雜。
漸漸的,他眼眸中忽而又染上了一點一點的怒色。
他抓著江梓念的手又是一緊。
他麵上的神色帶了幾分陰寒。
“東陽。”
他唇中的語氣帶了幾分殘忍。
“汝當年負我之仇,本座如今也當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