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山聽見這消息,那笑的彆提多高興了,大步走到門口,從周建安手裡接過來電報,仔細看看上麵的內容。
“哎喲,真的是,周繁真的留在省醫院了。”周洪山高興的又重複一遍。
田耽抱著周溫過去,她雖然沒高興的那麼誇張,但也是高興的,她不求子女能大富大貴,但日子好過一些總是好的。
“行,好事。”
周建安也高興的搓手,這以後老家誰有個病災的到省城去看病,也能有人幫忙了,前年他爹想檢查個腿都不知道哇掛號,問彆人,人又不耐煩,他爹老實巴交一輩子的農民,到城裡也不敢隨便打擾人家,最後他爹住上院,他就睡在醫院大廳。
“二叔,二嬸恭喜你們啊。”
周洪山笑嗬嗬的,“好,等過些日子請你們吃飯啊,你先回去吧。”
周建安看他們家今個還有事,他也不多待,“行,那我先回去告訴我爹,他肯定也特高興。”
餘秀敏高興的一拍手,“我當初說啥來著,周繁知道乾,也細心,脾氣又好,人家肯定得喜歡,一喜歡就能留下來。”
向陽記得她也見過,好像那回她來拿書,人還給她倒水,看起來就是個很溫柔的姑娘,這下子還能留在省城的醫院,真好。
“你姐姐真厲害。”
周場對周繁一向是最尊重的,小時候爹娘忙著在地裡乾活,家裡就周將管著他們,有時候他犯錯,周將要動手揍他,都是周繁攔著的。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
正巧鍋裡飯也得,把焦黃帶香的玉米貼餅子鏟出來,再把菜都每人盛上一碗,圍坐在家裡的飯桌旁。
周洪山跟田耽對視一眼,周洪山清清嗓子才開口。
“咱們家呢,要有新人,大家也都知道是啥事。”他說完又看向向陽,“我跟你田嬸商量把日子定在這個月初八,吉利,那天你們到縣裡去領證,你田嬸還有你嫂子在家裡辦上兩桌,讓咱們周家的人都來,你也認認人,你覺得行不?
向陽點頭,“行,我都沒問題。”
田耽拉著向陽的手,就是委屈你嫁給周場。
周場本來正在樂,聽見這話也不敢反駁。
向陽搖搖頭,她一直都不委屈的。
周源很餓,但他不敢動手抓著啃肉,因為爺爺奶奶都沒讓吃,看著他們說話終於停了,“奶奶,可以吃了嗎?”
田耽聽見這話笑了起來,“好,好,吃吧。”
周源立刻就迫不及待的伸著小手抓著肉開始啃,這雞肉好香,嫩嫩的。
周建安今天正巧去辦事才拿回來的電報,一進家裡,氣都沒喘勻,爹,周繁留在省醫院工作了。”
周大山正在院子裡收拾柴火,把撿來的樹枝都砍成差不多長短,放在一起弄成捆,等到燒起來的時候好燒,聽見這話放下手裡的活。
“你說真的?”
周建安點頭,雙手掐著腰,“那還能有假,對了,爹,二叔說過幾天請咱們吃飯。”
周梅枝從廚房裡出來,濕著一雙手,“周繁真的留在省裡了啊?”
周建安沒想到他娘又問一遍,“那是真的。”說完又歎了一聲氣,“娘,你說當初你跟我爹怎麼不讓我們都上學呢,要不然現在我們也能上班,吃商品糧。”
周梅枝還是很驚訝的,那是省醫院,可不是他們公社裡的衛生院,也不是縣裡的縣醫院,省城多大的地方啊,得好多人想過去看病的地方。
“就你?當時你跟你大哥打都打不到學校裡去,說是一看書就犯困,人家周繁就能坐得住,周場鬨著要去當兵,不然還能考上大學,成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不過沒事,等上幾年,那四丫頭行,是讀書的料。”說完還不耽誤感慨,“你說這你們老周家的好基因怎麼都到老二一家了,咱們這幾家怎麼就沒出一個會讀書的。
周大山繼續捆他的柴火,不是老周家的,是人家老二媳婦的。
周梅枝一聽著話就不乾了,這不是明擺說是她的問題嗎?白他一眼就進了廚房。
周大山心裡有了譜,兒子的媳婦反正是已經娶回家,沒辦法改變,孫子的媳婦可不能娶這樣的,要娶聰明的,甭管好看不好看,聰明的才好。
下午周洪山帶著扳指騎車去縣裡,到國棉廠。
周將最近也忙,現在雖然是夏天,但已經開始為冬天做準備,不然到時候怎麼一下子出那麼多的冬季棉服,聽到廣播,他就小跑著到了門口。
周洪山把他扯到角落裡,拿出來扳指。
“把這個看看能不能賣掉換點錢,我跟你娘給你弟弟辦兩桌席麵。”
周將手裡還拿著帽子,看見這個就著急的開口,爹,這是乾啥?不用,我有錢,這幾個月我倒騰了好幾筆,存了好幾百呢。”
周洪山皺著眉頭,“不行,家裡你可以貼補,我跟你娘也可以花你的,但給你弟妹彩禮,還有置辦席麵不能花你的,這是我們父母,應該做的。
周將看著他爹沉默了好一會才接過來扳指,“好,那我儘快出手,到時候我回家一趟,把錢送回去。
周洪山拍拍他的肩膀,“行,辛苦你了,對了,你妹妹留在省醫院工作。”
周將聽見這個消息還是挺高興的,等周場九月當兵一走,家裡也就周喜自己。
周洪山也挺恍然的,一晃,這麼多年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把幾個孩子都給弄長大了,辛苦他媳婦了。
“行,你好好工作吧,我先回去。”
周將哎了一聲。
婚期定在六月初八,周將正好休假幾天,初六把錢送回去的,一共換了兩百塊錢,外加一些票。
田耽都收了起來,現在肉也不能買,先把蔬菜都準備好,不耽誤初八能用,又通知幾個姑埋,初八一大早來家裡幫忙。
周梅枝也帶著幾個妯娌來送了禮,不僅是周繁留在省醫院,還有這娶新媳婦的禮。
周槐花聽到消息也來到家裡,不過她還是最高興的是周繁就這麼留在省醫院。
“那到時候咱們周繁找對象不就是能在省裡找。”
田耽笑著也沒多說,在哪裡找都行,隻要人品端正,知道上進,我這就沒問題。
周繁在省醫院工作的消息這幾天也就傳遍了。
一直到初七,周荷花一瘸一拐的天擦黑在外麵敲門。
周喜在廚房摘菜摘的胳膊都累死,聽見聲音趕緊站起來,她正好鬆快鬆快,來了。到門口打開門看到是周荷花,她差點又把門關上。
“你來乾什麼?”
周荷花半低著頭,你爹在家嗎?我找你爹。
周荷花深吸一口氣,周喜,你讓姑姑進去吧,姑姑有急事找你爹。
“爹。”周喜愣愣的看著她身後叫了一聲。
周荷花一回頭正巧看見人。
周洪山手裡還提著兩條魚,這是趙大川答應他弄到的,伸手遞給周喜,給你娘,放水盆裡養著,明天殺,正好一張桌一條。”
周喜接了過來,“哦。”
周洪山背著手看周荷花,“你跟我到一邊來說。”
周荷花委屈的低著頭又跟著過去。
周喜想偷聽,但又怕兩條魚死了,這可放不了一夜。
倆人在門口旁邊站定。
“你回來乾什麼?”周洪山已經大半年都沒她的消息。
周荷花挺直脖子看著他,眼淚汪汪的,二哥,你看,這都是王甲一打的,他不是個男人,動手打我。”
周洪山一眼就看見她腫著的半邊臉,“當初跟你說過,嫁給他就自己承擔後果。”
周荷花伸手拉著周洪山的衣服袖子,“二哥,你幫幫我,他說我不會生,都怪我不會生,我聽說周繁不是在省醫院嗎?我過去看病,你能不能讓周繁幫幫我。
周洪山皺著眉頭,“周荷花,我給你一次機會,跟他離婚,咱們還是一家人。”
周荷花孟地搖頭,她不離婚,等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的,他們之前就很好,對她也好,還在縣裡都有工作。
周洪山對她不忍心,但也失望,那就算了,你可以去派出所告他。說完他就想回家,又站定,“明個周場結婚,你沒啥事不要過來攪局。”
周喜在廚房裡已經把事情嘚吧嘚的說完了,她坐在馬紮上,歪著頭看她娘,“娘,你說爹會心軟嗎?爹對兩個姑姑可都特彆好。”
田耽正在備菜,“大人的事你少插嘴。”
周喜噘噘嘴,行吧,不插嘴就不插嘴,反正她會看。
周洪山進到廚房裡,臉上就帶著氣。
餘秀敏跟周場也不敢說話。
周將抱著周溫坐在一旁,他請了好幾天假,回來就是給周場辦事。
“爹,小姑來了,什麼事?”
周喜還是佩服他大哥,什麼場合想問就問。
周洪山看了一眼田耽,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王甲一說她不會生,動手打她。
周喜瞬間就來了興趣。“所以她是來求您幫忙要離婚的?”
周洪山看了小閨女一眼,又無奈又生氣,連一個孩子都知道要離婚,為什麼她就不知道?
“不是的,她是想去省裡看病,找周繁幫忙。”
周喜砸吧著嘴,覺得特沒意思,就這事她都不用想,她爹肯定不願意,看了一眼她娘。
田耽手下正在切土豆絲,明天就擺兩桌,一桌要十六個菜,六個涼菜,剩下的都是熱菜,肉菜有梅菜扣肉,還要燉個小碗雞塊,再紅燒一整條魚,再炒個木耳肉絲。
這木耳還是昨天下過一場雨,周場帶著周源去樹林裡摘的,這木耳最新鮮。
周洪山沒臉開口去問媳婦咋辦,這是他周家的破事。
周將是家裡的大哥,他做事情知道不是圖一時之氣,這事要管,但不能現在管,也不能這麼管。
“娘,您咋想的?”
田耽啊了一聲,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們,什麼事?她剛剛都在算著明天的菜。
周喜低著頭抿嘴強忍著笑,她娘有時候傷害人不自知。
周將也不嫌麻煩,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田耽手下的刀都沒停,我看壓根不是荷花不會生,是王甲一的毛病,他前頭的媳婦跟他結婚好幾年也沒個一兒半女的,你們覺得可能嗎?”
男人就不會從自己的身上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