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耽第一反應就是拿著手裡除草的鋤頭,大步準備回家,他大爺的,欺負人到家門口了。
“都受傷沒?”
向燃悶聲嗯了下,他是最大的,當時沒反應過去,沒來得及救周源,現在還是很自責。
田耽又罵了一聲臟話。
周洪山看著她拿著鋤頭,伸手把人攔下來,耐著性子勸兩句,你總不能真拿著這個,一下子能把那孩子給打死。”
他說著就把鋤頭給接了過來。
周家。
餘虎在院子裡躺著看沒人也不哭不嚎,但他不起來。
向陽給周源換好衣服,傷口上了藥,誰家的孩子誰心疼,她自然是看周源哪哪都好,帶著倆孩子站在堂屋門口。
餘虎看到他們出來,又開始嚎了起來。
向陽其實沒見過這樣的孩子,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其實有個問題,越是窮人家的男娃,家裡越是看的主貴,總覺得要好好養著,家裡的姐妹都要讓著,這往往就是個惡性循環,雖然不是說寵著長大的孩子一定不行,但一般來說都沒啥出息。
餘家這個唯一的孫子看起來更是這樣,在家裡恐怕也是什麼好吃的都緊著他一個人,不行的話估計就是躺地上打滾,可到了外麵,打滾可就沒人再讓著他了。
向陽冷眼看著心裡分析一下,動手打了周源,她是恨不得上去也給他兩腳,但肯定這麼做不了,她要顧及大嫂的麵子。
周源覺得他這麼大的人,打架輸了還往地上滾,可真丟人,他可沒有這樣的表哥。
田耽跟周洪山在回來的路上又跟向燃仔細問了一遍,倆人了解完對視一眼,頓時大概就把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倆人到院子裡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孩躺在地上,連哭帶嚎的,身上全是泥,根本看不清楚這是誰。
田耽覺得但凡餘慶剛能把自己的那些聰明小心思放在教育孩子身上,餘家指不定還能從這一代開始翻身。
向陽看到公婆回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她在處理這方麵真的不太行,蹲在地裡調整犁地的獨輪車都沒這個有難度。
田耽從餘虎身邊走過去,先是拉著周溫的手上下左右看看,看完才看到周源臉上的傷,這會腫起來看的是比較嚇人的。
周洪山在後麵走進來,皺著眉頭看著地上打滾的孩子,他發誓,以後周家要是出這樣的玩意,他一定扔出去不要了。
“起來。”
餘虎隻是看他一眼,還是沒聽,又翻了幾個滾。
周洪山本來也沒多大耐心,這會虎著臉,皺著眉頭,突然厲聲嗬斥,“起來。”
餘虎直接嚇的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還用袖子胡亂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周源都被這一聲嚇得抖了一下,他好像從來沒見過爺爺發火。
田耽看著他那一身,又跟向陽開口,你在家裡看著幾個孩子,你大嫂要是回來,就不用跟她說,安排一下也該做飯了,我去送他回家。
向陽知道公婆肯定自有安排,隻是點了點頭。
田耽走過去,伸手緊緊拽緊他的手腕,“走,回去。”
餘虎害怕周洪山,但他可不怕田耽,他不怕任何女的,爺爺跟他說過,女的想罵就罵想打就打,看她拽著自己的手腕,立刻準備上嘴就咬人。
田耽直接大力扯著他的耳朵。
餘虎疼的鼠牙咧嘴的叫,嘴裡也不知道是從村裡哪裡學會的罵人的話,又臟又難聽,很難相信是從一個小孩嘴裡說出來的。
周洪山站在他身後,也沒忍著,直接一腳踹了過去,人就趴在了地上。
田耽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你再不聽話,我就悄悄的把你扔到河裡淹死,到時候你可真的家都回不去。”
餘虎不怕人,但怕鬼故事,也怕被淹死,他站起來也不敢再說話,倒是看起來正常了不少。
田耽路上都不用抓著,讓他乖乖的跟在後麵,一直到了草廟大隊,她跟周洪山在回去的路上就商量過,把人送回去,然後鬨上一場,這事最好她去做比較好鬨開。
這會正巧是晌午,家家戶戶基本都冒起了煙。
餘虎看到了自己家,撒腿就跑,比兔子還快。
田耽倒是不著急,慢慢的朝餘家走過去。
餘家今天就燒了湯,弄的醃鹹菜,畢竟孫子不在家。
餘慶剛為自己的小心思高興,依照上次簽斷親書的時候的表現,他們也是要麵子的,不然也不能等了好幾年才選擇不忍著,現在一個小孩子去家裡吃飯,要是不讓吃,彆人不得說他們家肚量小,周家多有錢啊,還弄的西瓜,乖乖,說不定他孫子去了還能吃上西瓜,那玩意隻有城裡乾部家庭才能吃得起吧。
王愛華看著今天的飯還不如昨個,看自家男人還是埋頭吃飯,忍不住伸出來胳膊肘狠狠的碰了他一下。
餘大春皺起了眉頭,“能吃就吃,不能吃滾,我們餘家可供不起你這樣的敗家貨。”
王愛華自然不敢真的滾,這要是真的回了娘家,嫂子大哥也容不下她,餘大春也不可能過去接她。
餘慶剛對他兒子這樣的行為十分滿意。
餘虎一進院子就開始嚎了起來,他憋了一路不敢吭聲,這會簡直是有多大聲就使多大聲。
餘慶剛本來是蹲靠在門邊的,手裡端著有船口的瓷碗,聽到孫子的聲音,立刻就站了起來,把碗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餘虎身上的泥有些都已經乾了。
一家人呼啦啦的都出了堂屋,去看餘虎。
餘慶剛看他這樣就知道是打架了,之前打架也沒事,今個可是去吃好吃的。
“你是不是又跟人去打架了?不是說讓你去你大姑家吃飯嗎?怎麼不聽話呢?”
餘虎聽見大姑家,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聲音更大。
王素心站在一邊心疼兒子,一邊扯過他兒子身上的泥,臉上還有傷口。
“你彆哭,誰打你了,告訴娘,娘去找他們算賬。”
隻是餘虎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外麵有個聲音,“我們家周源周溫打的,你是想找誰去算賬啊。”
餘家的院牆跟村裡的都一樣,都是泥土堆起來了,非常矮,人站在外麵能清楚地看到院子裡的情況。
餘慶剛沒想到田耽會來,他心裡覺得糟糕,周家還真是連個孩子都容不下,但他其實從來都沒想過要跟周家撤清關係,誰會跟錢過去,想清楚之後,憨厚的臉上就堆滿笑意。
“親家,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田耽也沒進去,隻是從門口挪到了院牆裡麵,餘家兩邊住的都有人。
“你說呢,他到了我家就開始撒潑賣滾的,還把我們周源跟周溫打了,其他的我也不想多說,把醫藥費先賠了吧。”
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兩邊的鄰居們也都能聽見,晌午人都在家裡待著等吃飯,這一嚷嚷不要緊,兩邊的鄰居都站在牆頭邊上瞅過來。
餘慶剛是個非常要麵子的人,鄰裡之間有個啥事需要他幫忙,他一向都是熱心腸的,就是想要彆人對自己印象好。
“親家,有啥事進屋坐著說吧,雖然咱們兩家斷親,但也不至於鬨的這麼難看。”
田耽壓根就沒想要進去,“不用了,你也不用叫我親家,咱們趕緊的,把他打我們家孩子的醫藥費賠了,我還得回家做飯。”
右邊的鄰居聽著院子甲的遷聽說那兩口子都早很好
才知道這就是河山溝的田大隊長家的媳婦
白區p50右聽看院於裡的店,打和自這機是問山/今向人隊長家母,聽院BP網口於都是假時的人,估計這也是被惹急了,平時他因為是鄰居,看到餘虎做的不好也會去說兩句,餘慶剛也每次都答應的好好的,但最後還是那樣,一點改進都沒。
左邊的鄰居倒是跟餘慶剛家的關係也好的沒那麼實在,當年這個牆頭蓋起來的時候,明明說好一家蓋一半,等到自己家蓋完應該蓋的,餘慶剛說家裡窮沒能力蓋,自己再去找他說,大隊長都叫來了,人家還是一口咬定自己沒錢蓋不了,村裡還有好些人看他覺得厚道,覺得是自己家逼他了,這件事情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另外半個牆頭到底還是自家蓋的,結果事情完了之後,他跟沒事人一樣照舊跟自己打招呼說話,真是越想越憋氣,這哪裡是老實人,簡直是憋著壞。
餘慶剛知道田耽難纏,但還真是軟硬不吃。
“親家,餘虎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打架都多正常啊,他們都是表兄弟的,這不至於吧。”他揣著手看起來再憨厚不過。
田耽今個來就是打定主意要鬨一場,他們家很忙,沒工夫管他們的事情,餘慶剛這個人還是可以拿捏的,他要的無非一是錢,二是名聲。
“我們不是親家,而且這孩子不孩子的,也不是借口,餘虎今天跑到我們家可是說,是你讓他過去我們家吃飯的,還說我們家吃的好,最好賴在我們家。
餘慶剛聽見這話臉色瞬間就變了。
兩邊的鄰居也沒說話,甚至門口還引來了彆的鄉親們。
“這,這都是孩子胡說八道的。”他說著看人越來越多,這個田耽怎麼就不依不饒的,她都不嫌丟人的嗎?
田耽笑笑,轉身看著在門口還有圍牆旁邊趴著看熱鬨的,那就鄉親們來評個理吧,這餘虎到家裡去,按理說一個小孩我們讓他吃一頓也就算了,誰知道人一到我家就把我家孫子孫女給打了,還說家裡的東西以後也都是他的,這小孩子要是沒大人教,能會這麼說嗎?
鄉親們也都在下麵議論紛紛,小聲說話。
餘慶剛這輩子沒被這麼多人盯著看過,看著站在一旁的王素心,直接揣上一腳,你說,是不是你教唆的,到親家去的。”
王素心沒想到是自己被打,看著這麼多人在也不敢反駁,隻低著頭,我就是一時糊塗啊。
餘慶剛拿到人來給田眈交待,心下是鬆了口氣。小人的事到八個結由軌文付,心下走讓了口氣。
田耽壓根要的就不是這個,“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不管,我隻要給我孫子孫女看病的錢。”她今天一定要從餘慶剛身上拿到錢。
餘慶剛是騎虎難下,他真的不知道田耽發起來瘋什麼麵子裡子都不講了,他揣著手老實的低著頭,結巴的開口,“這,這我們家也沒錢。”
田耽就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給錢,鐵公雞隻會一毛不拔,她看著餘慶剛,“你有沒有錢,我還能不知道?事情你也不想鬨的太難看吧,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餘慶剛站在一旁,死也不願意要拿出來這個錢,他準備梗著脖子硬挺,也不再說話。
田耽看著他們這一家子,又看到門口的人越來越多,她轉過身去,大家夥想必還有人不知道來龍去脈,是這樣的,餘家的大孫子今個到我們家打開我們的大門,非要在我們家吃飯,然後說他爺講的,他姑姑的就是他爹的,他爹的就是他,反正我們周家的東西也都是他的,真是稀罕了,我們周家有兒子閨女,有孫子孫女的,還想要我家的東西,真是路過的劫匪都要讚你們一句會盤算,還到我們家打我們的孩子,你也不瞧瞧你們這孩子吃的多壯,把我們家孩子打的現在在床上起不來,我來要點醫藥費,非要說你沒錢,咋的,這年頭沒錢就有理了唄?”
餘虎想說這些話他沒說過,但他害怕被扔到河裡淹死。
周圍的鄉親們看熱鬨都交頭接耳的。
左邊的鄰居覺得這情況不是跟他們家蓋這個院牆是一樣的嗎?餘家是死活都不出錢,他趴在院牆上大聲喊了起來。
餘家就這樣,我們做鄰居這麼多年,當年說院牆一家蓋一半的,結果他就是說自家沒錢,蓋不起,我們這不能眼瞅著隻有半拉院牆吧,現在他還是一個說辭,沒錢,怎麼可能沒錢?彆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家大閨女嫁到周家之後,從周家拿回來多少東西,多少錢,現在還欺負到人家頭上了,可惜周家不好惹,這會踢到鋼板嘍。”
他一口氣說完,心裡就痛快了,不就是這回事嗎?做鄰居雖然總是會有摩擦,但這憋屈啊,錢也花了,事也辦了,但名聲沒落下。
王素心是個憋不住的,怒瞪著眼睛,“有你家啥事,在這裡亂放屁。”
田耽看著我那餘慶剛黑黢黑的臉上一陣陣的怒氣,但都壓了下去,走到餘慶剛的身邊,壓低了聲音。
“五塊錢,這事就了了,以後也彆再打我們家的主意,不然我讓你吃下的全部都吐出來,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餘慶剛不想讓她再兜出更多的事情,隻能轉身進了屋裡。
王素心看著她男人就這麼進去,又看看田耽,張嘴就罵,你個黑心的,你看看我們家虎子傷的多嚴重。”
田耽看著王素心,這個女人也是一如既往的糊塗,眼裡隻有這個家裡的男人,把他們當成寶,既可憐又可恨,他這不是活該嗎?誰讓他跑到人家家裡去刷威風的,我要是個黑心的,我就要十塊錢,二十塊錢,你可知足吧。”
餘慶剛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的是十張五毛錢,“這事是我這個婆娘糊塗,親家彆生氣,給倆孩子多買點好吃的。”
田耽從他手裡利落的接過來,跟我再說這些場麵話還真就怪沒意思的。她說完拿著錢揮揮手就走了。
要錢不是目的,目的是讓餘家以後不要再來,她沒時間也沒耐心跟他們折騰。
周家,周洪山在摘菜,剛剛向陽從菜園子裡摘的梅豆,他把梅豆上麵的絲得摘掉,不然炒出來的菜帶絲,不好嚼。
周洪山坐在馬紮上,看著周源身上的傷,歎了一聲氣,“你奶奶還讓不跟你娘說,這傷能瞞的過去啊?”
周源仰著小臉有些不理解蹲在一邊,“為啥不說啊?”
周洪山現在也沒事,就跟他多說兩句,“你看,那是你娘的娘,如果說了,你娘不會難過嗎?你奶奶怕你娘傷心。”
周源似懂非懂的,他又低著頭幫忙摘菜,“可是以後知道也總會傷心的,乾嘛不早知道早好呢?
周洪山聽見這個問題,沒想到周源居然這麼問,耐心的跟他解釋,“大概是你因為你奶奶很心疼你娘,明知道早斷早好,但還是不忍心讓她難過。”
周源想他也是不舍得娘難過的,“那好吧,我知道了。”
爺孫倆說了一會話。
餘秀敏抱著周實從外麵回來高興的回來,這孩子是真的乖。
“爹,下工回來了。”說著看著地上的梅豆,“今個想吃炒的梅豆啊。”她話音剛落就看到周源臉上的傷。
向陽在廚房裡收拾鍋,聽到聲音就趕緊出來,但還是晚了一步,隻是擦乾淨手,過去把周實接到懷裡。
餘秀敏蹲下來看著兒子臉上的傷,很是心疼,“怎麼回事?跟人打架了?”
周源不會撒謊,求助的看了一眼他爺爺,但又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打架了,跟餘虎,他來咱們家,非要吃飯,我覺得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所以就打起來了。”
餘秀敏聽著兒子的話,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想了好一會,“還有哪裡受傷沒?”她拉著兒子看了一圈。
周源老實的搖頭,聲音弱弱的,真的很對不起,要讓娘傷心,“沒了,他比我傷的重,妹妹也上手打他了。”他說完又趕緊搖頭,“妹妹沒受傷。”
餘秀敏摸著他的腦袋,“那就好,他人呢?”
“奶奶把人送回去了。”周源仔細的看著他娘,好像也沒傷心,還是他太小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