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無所謂,周喜會出手(1 / 2)

解決完齊絹花的事情,周將騎車又帶周喜回去。

周喜坐在後麵歎了一聲氣。

周將知道其實她壓力也很大,但她不是愛說的性格,無論學習的環境再艱苦,她都沒抱怨過,記得那年冬天是剛剛去隔壁縣裡上初中,帶的糧票還有錢都很少,堅持到最後放假的周五,她兩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那天還正好下著鵝毛大雪,整個人在學校裡喝了一兩口熱水,自己又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回來的,腳上的棉靴都濕透了,到家的時候娘心疼的不得了,但沒辦法,那時候家裡太窮。

“你還記得你那次凍著回來說的什麼嗎?”

周喜被猛地一問,也突然間想了起來,

她那會披著被子還說她最喜歡念書,這受苦不能叫受苦,還記得,宋濂的文章裡寫的。

行深山巨穀中,窮東烈風,大雪深數尺,足膚皸裂而不知。她當時也算是切實的感受到了,但她比宋濂要幸運很多很多。

“我是邊背那篇文章邊回來的,到家來娘心疼我,還偷偷掉了眼淚。”

她不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天才,但她知道那個人不是她,她頂多有些小聰明,可她把握住每一個機會,也不吝嗇自己的努力。

周將點了下頭,語重心長的開口,“是啊,小喜,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我跟周繁,周場都願意慣著你,寵著你,但你一直都很爭氣,我知道臨近高考你心裡壓力很大,但找回初心也更為重要,無論以後你走到哪一步,都不要忘記今天大哥跟你說的初心,”

周喜有些恍惚,然後就是茅塞頓開,她好像把自己腦海中的焦慮全部都驅散掉了。

“大哥,我知道了。”

周將嘴角上揚,他知道周喜一直都很聰明的,那股勁也永遠不會被打敗,他希望周喜能永遠保持。

“咱們回家。”

周將跟周喜的談話,在家裡沒提過。

周洪山跟田耽也都不知道。

一直到二十號,總共考五門,語文,數學,俄語,政治,化學。

頭天晚上田耽就說要陪著周喜去考試。

周喜其實現在的心態很好,她不需要任何人陪著。

“娘,我自己去,自己回來,肯定能考好的,等著給你閨女擺三天的流水席吧。”

田耽聽見這話嫌棄的伸手戳戳她的腦袋,“你啊,不用緊張,考不上也沒事,娘可不怕。”整個河山溝就隻有周喜在一直上學,大家都在看她能不能考上大學,其實臨邊這麼算著好幾個大隊,自從開設高考之後,就沒人考上過大學,很多人沒這個意識,考大學那是城裡人的事情,鄉下人就老實的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就成,讀書不過能識字,會寫自己的名字,不要做睜眼瞎。

周將摟著周溫坐在腿上,仰著小臉祝福她,希望她能得償所願,永遠像這樣,無懼無畏。

“姑姑金榜題名。”

周喜伸手過去捏捏她的臉蛋,“我看了,咱們家就我們周溫一個聰明人,還會成語了,真不錯。”

周將嫌棄的把她的手拿開,“彆摸小孩的臉,對小孩不好。”

周喜嘖嘖兩聲,“好吧好吧,知道你慣著。”

周溫默默笑著。

第二天一大早,周將騎著車去送周喜到縣裡分配的考點考試,讓她考完好好休息。

考試這兩天,沒人問周喜考得怎麼樣,家裡一如往常,周洪山在忙著卸西瓜,這次跟公社談好,估計剩下的西瓜能賣的比去年要多五十塊錢。

一直到二十二號下午考完,周喜出了考點就趕緊回高中,因為要填報誌願。

她的考點是在一所初中裡,距離高中學校要走半個小時,到的時候老師已經全部回來,也有好些同學都在。

周喜看到王卓卓趕緊跑到她身邊。

“怎麼樣?考得不錯吧。”

王卓卓使勁點頭,激動地抓著周喜的胳膊,“你不知道,我考的時候可緊張了,但是我想到你,就完全沒問題,全身的鬥誌,周喜,我覺得我超常發揮了。”

她真的很久沒這種感覺了,臨近高考的前幾次考試她考得都很一般,甚至都低於平常的排名,現在覺得周喜就是她的福報。

周喜笑嗬嗬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說完又看了一圈,班主任都拿著填報誌願的表上台了,也沒看到齊絹花。

“絹花同學呢?怎麼不在。”

王卓卓有些難受,“她考完出考場就暈過去了,被老師們送到了醫院。”她們兩個在一個考點,但不在一個教室內,她也是出來聽人議論說一個女同學暈倒了,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齊絹花。

周喜略皺著眉頭,“怎麼會暈倒呢?她不是左胳膊骨折嗎?”

王卓卓也沒太懂,“我都不知道她咋骨折的。”

周喜也沒來得及跟她解釋那麼多。

班主任在講台上開始分發填報誌願的表,又講了一會話,最後招手讓周喜單獨出去。

“周喜,你是咱們學校學習最好的,我相信你這次會考得也不錯,但我還是想叮囑你幾句,不要一味的盯著外交學院看,那個學校很難進,更何況咱們這個小地方呢。”她不想讓周喜因為填報誌願落榜,那就對不起這幾年的挑燈夜戰。

周喜接過來表,“我知道了,老師,但我還是想試試。”

班主任隻是看著她微微歎氣,帶她兩年,對她的脾氣是完全了解的,犟的不行。

“好,但也要多填寫幾個備選,知道嗎?”

周喜哦了一聲,但填的時候還是上麵隻有一個學校,外交學院,去年十月份,學校才恢複的這個校名,也算是全了她的心願,她交完就拉著王卓卓一起去了縣裡的人民醫院,打聽了一遍才知道在高考考點暈倒的學生在哪裡。

護士長何長紅正巧看到周喜還有些不敢認,當年周繁在這裡上學的時候還帶著她來過,不過那會才到腰高,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

“那你同學啊?我帶你去,她昏迷著家長也沒辦法通知,但咱們也不能不管,主要是她手腕處好像處理的不太好,有炎症,送過來的時候人都燒糊塗了,這都能堅持高考完,是個有骨氣的。”

周喜以為她沒事的。

“謝謝何阿姨,她醫藥費繳了嗎?”

何長紅看著著急的周喜,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也沒多少錢,你的同學,我就墊上了。”說完就讓她進去病房。

病房裡有六個床,也有彆的病人,齊絹花在打點滴,消炎的。床位在門口的邊上。

王卓卓一路上已經聽到周喜說的了,氣的想打人,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奶奶,雖然她奶奶也不喜歡她,很重男輕女,但也從來沒這麼做過,頂多嘲諷她兩句。

齊絹花還沒睡醒,她們兩個就守在床邊,過了一個多小時,齊絹花臉上也不發紅,燒退下去了,人也睜開眼了。

周喜趕緊站起來俯著身子看她,“怎麼樣?沒事吧。”

齊絹花嗯了聲,“沒事,我堅持下來了。”

王卓卓給她倒上一杯水,“你這要是出事怎麼辦?”

齊絹花有些失落,但咬著牙,“高考比我的命都重要,這算什麼。”她發現越到發燒她的腦子那會無比的清楚,卷子交上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放輕鬆了,總算是把這一關渡過去。

三個人都趕緊又開始對一下答案,她們倆基本都以周喜的答案為主,三個人都能把每一科目的每到題目記得清清楚楚。

何長紅忙完還惦記著周喜,特意到病房裡過來看看,就聽到三個人在熱火朝天的對答案,醫院病房上麵老風扇在吱扭吱扭的轉著,但絲毫沒影響她們的熱情,她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看看你怎麼樣?”

周喜站起來叫了人,其他兩個也跟著一起叫。

何長紅看齊絹花是退了燒的,“你這孩子,看起來估計高考一點事都沒耽誤吧。”

齊絹花跟周喜對過答案之後,心裡就更有底氣了,她或許誌願再填的好一些,然後留一個保底的。

“是,我沒想到我發著燒還能把最後一科考得那麼好,跟周喜對過答案就更自信了。”

何長紅呦嗬一聲,看看周喜,“看起來你學習特彆好啊。”

周喜很自信的重重點了下頭,“何阿姨,我可是第一名。”

何長紅知道周繁的妹妹是個特彆有脾氣的孩子,隻是沒想到還是個第一名,豎起大拇指,“棒。”

等到齊絹花掛完點滴才出院,然後回到學校去填報了誌願,看著遠在首都的學校,她也給填了上去,沒人不向往首都的,從前不敢想,但這次她想試試。

班主任了解齊絹花家的情況,看她這樣心裡也很難受,不過希望高考是拯救了她。

“好好回家休息吧,你可以等到你要的錄取通知書的。”

齊絹花笑的特彆開心,重重的點頭嗯了下,肯定可以的。

周喜跟王卓卓決定一起送齊絹花回家,然後去告這個惡毒的奶奶。

田耽一直在家裡等周喜回來,看著早就考完,都過去倆小時也沒見到人,在地裡乾活都沒心情。

周洪山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你要不回家做飯吧,周喜喜歡吃你做的,這孩子要是考上九月份開學就得去首都,咱們再見就得半年一次。”在的時候嘰嘰喳喳的,跟你鬨騰,這一走,還真是心裡特彆不舍得。

田耽是擔心她考不好,不過現在都考完了,擔心也白用,大不了明年再來,她當然希望周喜能好甚至更好,但如果她隻是個普通人,也不會有什麼特彆要求。

“行,那我回去給她把家裡那隻雞宰了,這孩子念叨好多次。”

說完就把手裡的活放下往家裡走,隻是總覺得眉心在跳。

周喜跟王卓卓陪著齊絹花一路就到了齊家大隊,跟河山溝大隊不一樣,齊家大隊基本上都姓齊,但要說有血緣關係也沒,就都是這一個姓,老人說一個姓的人,往前麵數五百年都是一個老祖宗。

齊家大隊就跟每個大隊一樣,都是很窮困的。

齊大勇知道今個閨女高考完,能從她妗子家裡回來,但左等右等也沒等見人,也無心乾活,去村口好幾遍。

齊老太把孫女打進醫院,二兒媳婦又打的臥在床上,絲毫不覺得有問題,她身體倒是很好,吃嘛嘛香,就是讓那個小兔崽子還能去參加考試,要她說,丫頭片子一個生來就沒那讀書的命。

齊家老大的院子跟齊大勇家隔了一個胡同,齊老太搬把椅子坐在胡同的交叉路口,這樣齊絹花那個死丫頭回來她就能看到,不過這都多大一會了,還沒回來,她想著應該是考的不好,也是,斷了一條胳膊還能考的好。

而且她想起來大兒媳婦跟她講的,算命的說了,齊家祖墳冒青煙,這青煙被齊絹花搶走,她的大孫子就不能考大學了,所以她才那麼拚命地讓齊絹花考不上的,隻能求求齊家祖宗,讓她的好孫子考上。

“齊絹花,上次你說的那個婦女主任在哪裡住的呢?我們直接去找她。”

周喜覺得還是要有個長輩能壓的住那個齊老太,而且她剛剛來的路上心裡有個想法。

齊絹花用右手指了指,“這條路。”

王卓卓在來的路上才把齊家的事情了解透徹,她從來沒這麼恨過,而且還有些無力,為啥老一輩的人就是不喜歡閨女呢,也更不喜歡孫女,難道她們不是女的嗎?她想不明白。

“周喜,你有啥辦法?”她探過頭看著周喜。

周喜其實覺得這種事情最難解決,看大嫂的事情爹娘還花了好幾年時間呢,還是防不住他們悄悄的使小手段,畢竟人家一張嘴就是父母恩情,而齊絹花的老爹又是個愚孝。

“你們倆過來。”

周喜摟著她們倆的肩膀,小聲嘀咕,“齊絹花,一會見到婦女主任,你就這麼說,哭,一定要大聲哭,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來,最好讓你爹也能感受到,這樣你爹隻要不愚孝,天底下就沒有老子能拿捏住兒子的,隻有兒子拿捏老子的。”

兒子要想不孝順,名頭有很多,但隻要兒子不孝順了,老子就再也沒辦法,任由她去撒潑打滾又能咋的,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她還能日日都在門口待著。

齊絹花略皺著眉頭。

“那,等到結果出來咋辦?”

周喜嘖了一聲,嫌棄的看著她,“我說你腦袋能不能轉轉,你會不會撒謊?”

齊絹花搖搖頭,她從小到大都不會撒謊。

周喜隻能再教她,“到時候你就說可能你運氣好,不知道怎麼就考好了,她們還能攔著不讓你去上大學,或者是責怪你嗎?到時候就隻會有天下太平,你爹娘高興,整個齊家大隊都高興,當然除了你惡毒的奶奶,以及惡毒的大伯娘一家。”

王卓卓聽著直點頭,可不就是嗎?然後好奇的看著周喜,“你腦袋瓜怎麼長的?都是一些歪主意。”

周喜裝模作樣的搖搖頭,“非也非也,是本姑娘太過聰明,你們愚笨不堪。”

王卓卓白了她一眼,“彆嘚瑟了,走吧。”

三個人到了婦女主任家裡,齊絹花使勁揉了揉眼睛,眼圈都變紅了,然後又一想這些年的委屈,根本不用洋蔥辣椒,眼淚就嘩嘩的掉。

“曹奶奶,我不想活了。”她推開門就直接坐在了婦女主任的家裡。

曹春來就是齊老太的死對頭,這回院子裡還坐了彆的一些村裡的大娘嬸子,手裡還在編竹筐,這個跟王大錘家的一樣,可以拿到城裡的雜貨鋪去賣,能賺點錢。

曹春來看見這姑娘,就要把手裡的東西放下,然後起來去扶人。

“娟花,這是乾啥啊?好好的,跟奶奶站起來。”

齊絹花哭的就更慘了,一把鼻涕一把淚。

“曹奶奶,我高考砸了,我考不上大學,我奶奶她故意打壞我的胳膊,我這兩天就一直在高燒,卷子都沒做完,我那麼努力,我要去殺了她。”

她哭的跟家裡死了人一樣。

曹春來皺著眉頭,還小心的把孩子扶起來,她聽說那天齊家鬨的挺大的,說幸好是齊絹花的妗子到。

“孩子,咱們不犯傻事啊,奶奶去給你辦,大隊裡那麼些長輩呢,都能幫你。”

她早早地沒了丈夫,兒子雖然出息,但也隻有倆孫子,沒一個孫女,人越缺啥就稀罕啥,齊絹花是她見過整個大隊最努力最乖的孩子。

原本坐在旁邊的嬸子大娘雖然有幾分看熱鬨的心理,但這會看到孩子哭成這樣,也是不落忍。

“是啊,是啊,孩子,彆說傻話。”

“你奶奶她年輕的時候就不是個人。”

“你彆跟她一般見識。”

這裡坐著的都是年輕時候差不多時間嫁到這裡的,多少也都知道底細。

周喜聽到這話跟王卓卓對視一眼,這話說的太有水平。

曹春來懷裡抱著齊絹花,才發現旁邊還站著倆姑娘,瞧著這穿著打扮家裡條件應該不差。

“你們是?”

周喜連忙上前,“奶奶好,我是河山溝的,我爹是河山溝的大隊長,我也是齊絹花的同班同學,今天高考結束她都沒出考場,直接就暈倒在地上了,被熱心老師送到醫院,我考完就去看她了,這不把她送回來。”

曹春來聽到她說河山溝,瞬間就知道,不就是那個搞種西瓜弄的風風火火的,據說鄉親們可沒少分錢,那個大隊長是個做實事的人。

“原來是這樣啊,孩子,彆怕,你跟奶奶說,你是怎麼個意思啊?”

齊絹花這會哭的就隻剩下不停的啜泣,“曹奶奶,我想讓我們家跟我奶奶徹底斷親,如果不能,也不允許她再來我們家,再來一次就把她弄到公社去挑大糞。”

公社有公用的茅房,沒人願意去挑大糞,齊老太當然也不願意,又臟又累又臭,特彆是現在夏天,冬天就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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